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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元洪又指了指鄒廷弼身旁一名男子,說道:「這位也非尋常人物,乃是名聞天下的『憲政奇才』楊度,字皙子,湖南湘潭人氏,是當世大儒王湘綺(王?運)的入室弟子。此次袁項城舉義北方,皙子功不可沒。」
趙北聞言一愣,向那人問道:「閣下便是楊度?你不是在幫張季老他們張羅憲政的事麼?來武漢做什麼?」
楊度,「洪憲帝制六禍首」之一,那是鼎鼎大名,中國最早鼓吹君主立憲的名人之一,和他相比,譚延?的憲政光環立刻黯淡了許多。
「袁項城舉義北方,本是順應天下民心之舉,度不過是搖旗吶喊而已,何功之有?」那男子雖是謙遜,可神情卻頗為得意。
這男子正是楊度,前幾日他還在上海公共租界與張謇等人商議策應袁世凱行動的計劃,不料突聞趙北的「震電」,心神大亂,與同樣不知所措的張謇等人一商議,決定還是親自跑來看個究竟,探探趙北口風。
如果共和軍方面拒絕南北議和,北方的袁世凱就是兩頭不討好,清廷惱他「篡國」,南方革命黨也不滿他維護清廷,那麼其結果不是全國陷入混戰,便是招致列強幹涉,重現當年八國聯軍侵華一幕。現在南方各派革命黨中,以趙北的勢力最為強盛,不僅軍隊最多,而且還佔了漢陽兵工廠,可謂「雄據一方」,如果不能說服趙北同意實行君憲國體,那麼南方其它革命黨勢力自然也會唯其馬首是瞻,與北洋集團抗爭到底,而這,是楊度不希望看到的。
一方面,如果革命黨人不同意君主立憲,那麼袁世凱就無法把持中樞權力,無法號令天下;另一方面,清廷惱怒北洋軍譁變,絕不會再信任袁世凱,嘴上不說,可心裏卻將他視為「篡臣」,如此一來,袁世凱就成了風箱裏的耗子,誰也不待見。
在楊度看來,同盟會、光復會都不值一提,如果不是趙北的「震電」,他們也不會跟着起鬨反對君憲,只要說服了共和軍,說服了趙北,這君憲國體就十拿九穩。
趙北反對君憲的信心十足,仗得是什麼?仗得就是麾下那十幾萬人馬,仗得就是那幾萬杆步槍,這就是他的信心來源。雖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但楊度還是決定去會一會這個丘八頭子,用三寸不爛之舌扳一扳這歷史大勢。
楊度一向自視甚高,只是仕途不順,若非袁世凱賞識,他也自忖不大可能成為「憲政奇才」,所以,從入幕袁府那一天起,他就將自己當成了袁世凱的「死士」,甘為袁氏前驅,如今袁世凱遭遇這種南邊不疼北邊不愛的尷尬局面,楊度自問自己有責任為「主公」排憂解難。
當然,這只是這個書生的一己之見,至於袁世凱自己是怎麼想的,他不知道,也沒去問,這次到武昌來,是楊度自己的主意,沒有請示袁世凱。
謙遜完畢,楊度向趙北淡淡一笑,稽首道:「在下正是楊度。實不相瞞,鄙人來此是為袁項城當說客的。」
「袁項城讓你來的?」趙北拿着馬鞭,輕輕打了打手心,開始猜測袁世凱的動機。
根據「辛亥革命」的歷史經驗,袁世凱在革命爆發之後一直採取的是「平衡戰略」,左右逢源,既不立即消滅革命軍,也不立即取代清廷,對清廷他表現的是「忠」,對革命派他表現的是「義」,在兩個對立的勢力之間小心翼翼的維持着力量的平衡,哪一方都不過分削弱,哪一方都不過分得罪,使他們鷸蚌相爭,自己漁人得利,當雙方誰也奈何不了對方時,再由他出面收拾局面,兩邊各給一點好處,而自己則趁機將最大的好處拿到手,正是利用這種辦法,他才得以攫取革命果實,篡奪了大權。
不過現在情況不一樣了,現在的袁世凱已經成了旗人眼裏的「篡臣」,清廷不會再信任他,「忠」不起來了;而他又不是革命黨人,也沒有在第一時間響應「共和」,雖然發動「兵諫」,但主張的卻是「君憲」,與革命軍自革命以來一直主張的共和背道而馳,因此也不為革命黨人所尊,這「義」字也就無從談起。所以這兩頭討好的辦法就行不通了,袁世凱採取得是借刀殺人的辦法,即借南方革命黨的力量恐嚇清廷,同時用「君憲」做籌碼,與革命派討價還價,表面看來與辛亥革命時採取的手段一樣,但出發點卻不一樣。
目的還是那個目的,梟
第102章 黃鶴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