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范偉?
鄭光一直到卷子發到自己面前的時候還暈暈乎乎的,這個情況太過於讓人感到震驚以至於鄭光還沒有接受這個真相,那個和自己把酒言歡的忘年之交居然就是蘇州府的知府?這百萬生靈的父母官?之前的一切,之前的全部,到底是什麼情況?
鄭光直直地盯着范慶看,使得范慶也感受到了這股目光,一看之下,不由得樂了,那不是自己的小兄弟嗎?朝着鄭光眨了眨右眼,范慶轉過身去,再次用威嚴的聲音宣佈考試的規矩和考試時間:「由於外界情況不穩定,本官與學政商量之後,決定將此次府試考試時間縮短為一天,只考一場,本官也為你們準備了六份考題,保證你們前後左右拿到的試卷皆不相同,有別樣心思的人趁早收起來,一旦發現,剝奪終生考試權!」
鄭光沒在意後面的話,前面那眨眼,就讓鄭光吐槽不已了,這……這分明是惡意賣萌啊!你……你身為一府知府,居然……居然這樣……罷了,先考試,考完試再與你計較!
鄭光不在意,不代表別的學子們不在意,當然他們也是有區別的,少部分學生對范慶縮短考試日程感到不滿,估計是覺得自己無法一次被取中,想通過後面兩場拼一拼運氣,結果范慶直接廢掉了後面兩場考試,讓他們感到不滿,便叫嚷起來。
更多的老司機則是對范慶出了六套考題感到絕望,本來大家把前後左右打點好準備互相支援,一起通過考試,結果你不按規矩出牌,六套考題,這叫大家如何愉快的飆車作弊?科舉考試在滿清才有了定製,而在大明,尤其是童子試,更多的還是看知縣知府等人的自由發揮,所以范慶此舉,並不違背大明的科舉原則,自然這些打着作弊小心思的老司機也不敢說三道四。
前面一群自以為佔着理的人大聲的抗議,被范慶一聲怒喝吼的沒脾氣:「國家艱難,東南不安,府試集結大量人力物力,極易被倭寇騷擾,此乃權宜之計,已被朝廷認可,再有喧譁者,打出考場,三年不得考試!」
在考場上,知府對考生有絕對的生殺予奪大權,說不讓你考就不讓你考,那些考生縮了縮脖子,一句話也不敢說了,只好帶着憂慮開始對面前的考題作答。
鄭光拿到的卷子上,第一題四書題是一道中規中矩的題目——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煥乎其有文章;這句話鄭光很熟,六歲就讀過,出自《論語·泰伯》中孔子稱讚堯的名段,其實也和歌功頌德差不多,稱讚堯帝的豐功偉績,意思也就是就此發揮,寫一些稱讚堯帝豐功偉績的文章,注意不能離開四書五經的範疇,也就可以了。
毫無壓力,鄭光開始在稿紙上打草稿,寫完之後,以標準的館閣體謄抄在捲紙上,認真謹慎是鄭光的性格,絕對不小視任何人和任何事,什麼事都要保證自己做到最好,這樣才不會因為某些小小的失誤而遺憾終生。
順利的解決了其餘題目之後,鄭光抬頭看看天色,高度集中精力之下,卻未發現時間已經到了午後,今日的太陽有些溫和,午後最熱的時候,也挺暖和,沒讓人覺得難受,正是考試里最好的天氣,就算是沒搶到好位置的人也能接受,摸了摸肚子,鄭光又覺得有些餓,於是便決定邊看最後一道八股問題,邊吃午飯。
從食盒裏拿出了稍微有些冷掉的燒賣,就着一些水開始吃,雖然冷了有些影響口感,但是這並不妨礙燒賣本身的味道,比起那些乾巴巴而沒有味道饅頭大餅,這是最好的食物了,幸好這是府試不是鄉試會試,否則一考就是七八日,考得頭暈腦脹,還什麼熱乎的都吃不到。
一天而已,撐下去沒關係,鄭光吃着,看向了最後一道重要的八股文題。
不以規矩。
出自《孟子》中的《離婁章句上》,鄭光只看一眼便看出了這句話的出處,然後便尋思開了,嚴格意義上來說,這道題也算是截搭題的一種,但是相對於那些光怪陸離的無情搭,這道題目還算是講了人情的,並不算太難,甚至於鄭光都有些驚訝,在蘇州府這樣考生水平素質極高地區使用這種較為簡單的題目,是不是太過於溫和了?
按照唐順之的說法,整個南直隸的府試題目的難度都是地獄級別的,少數還有噩夢級別的,原因無他,只是考生太多,水平素質更高,加上本朝洪武初年所發生的「南北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