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鄭光,也有一些兔死狐悲之感,難免對考試的惡感加深了一層,其餘也有些考生小聲的討論着對這些搜檢軍和考官的厭惡之情,言辭之間,大有以後做官要狠狠的收拾這批混蛋的想法。
向青跟在鄭光身後,小聲說道:「師兄,這是軍兵和考官如此搜檢,簡直將我等讀書人當作罪人,實在是可惡。」
鄭光啞然失笑,說道:「要說討厭我也討厭這群混蛋,但是,不得不說,那些作弊的混蛋一樣可惡,若是讓那些中舉了,豈不是對我等大大的不公?」
向青細細一想,也確實是這樣,不由得笑出來,說道:「話是這樣說,不過這樣檢查,要檢查到什麼時候,怕是日落都檢查不完吧?」
鄭光抬頭看了看天色,說道:「應該不至於,這些搜檢軍經驗豐富,速度是很快的,我們之所以提前一天進場,就是要在這裏耗費掉大部分時間,進去之後我聽說還要打掃自己的號舍,三年沒用了,估摸着髒的可以。」
向青一臉驚訝:「沒人幫着打掃嗎?還要我等親自打掃?」
鄭光無奈的點點頭:「那麼多號舍,那些打掃的人要花多少功夫才能打掃乾淨?就別想了,還是老老實實的自己打掃吧!打掃完,弄點飯吃,早點休息,明天才能養足精神考試,三場,九天,挺要命的,我是不打算出去了,你呢?」
向青說道:「帶了足夠的乾糧,也不打算出去了,等考完了再回家休息。」
「難熬啊!罷了罷了,也就這九天,熬過去就熬過去了,不說了,快輪到我了。」鄭光提起了自己的考籃和考箱,往前走去,向青看了看也快輪到自己了,便提起自己的考籃和考箱,跟在鄭光身後,不知怎的,他總覺得跟在鄭光身後有些安全感,真是一個給人安全感的男人啊!
搜身輪到鄭光的時候,蘇州府的考生也有三個被查出了有夾帶作弊物件的,都是四十多歲的老司機,大概是被屢試不第折磨的失去了信心,所以想靠旁門左道拼一次,結果就把自己的秀才功名也給拼沒了,估摸着一個月的示眾期一過,這三人的命運可想而知,不是自殺,就是瘋掉,或者遠走他鄉,再也無顏回到蘇州了,連帶家人都要被鄙視瞧不起。
鄭光絲毫不可憐他們,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自己不作死,誰能害死你?
脫掉鞋襪,脫掉外衣,摘下帽子,只穿內衣,赤足站在地上,接受來自男人的邪惡的手的上下撫摸,忍受着這種難以接受的屈辱,鄭光終於體會到那些之前接受檢驗的學生為何一臉屈辱感,這可真的是拿對待犯人的方式對待考生了,就更別說物品檢查,小錘子敲來敲去,生怕漏了什麼東西,考箱被打開,搜檢軍兵似乎也被鄭光的土豪給嚇到了。
一樣樣拿出來,種類繁多的陪考用具讓很多人目瞪口呆,站在鄭光旁邊的向青也是目瞪口呆,然後看了一下自己那簡陋的用具,不由得對鄭光產生了佩服的感覺——大哥,您到底是來考試的還是來度假的?
一看就是個富家子弟,還是個秀才,弄不好就能考上舉人,家裏還有勢力,不好惹,還是不要過分的刺激他,否則被記住了相貌,今後可能有災難。
兩個搜檢兵交換了一下眼神,瞬時間明白了對方的想法,然後他們的動作就突然變得虛無起來,沒怎麼觸碰到鄭光的身體,檢查用具的搜檢兵的動作也收斂了不少,很多東西都沒打開,讓鄭光有些疑惑,不過別人都沒說,鄭光也不管,能快點脫離這種尷尬的處境是最好不過的。
很快,鄭光就通過了檢驗,那些搜檢兵還極為貼心的幫助鄭光收拾用具,時不時的暗送秋波,似乎在暗示着什麼,鄭光一頭霧水,一點都不明白這些傢伙中途轉性是怎麼回事,收拾了一會兒,就提着考箱考籃進去了。
在門口接了考卷,塞入了準備好的考袋裏,就慢慢步入龍門,走過通道,一眼便能看到整座江南貢院的核心建築明遠樓,「明遠」二字,取自於《大學》中「慎終追遠,明德歸厚矣」的含意。此樓高三層,底層四面為門,樓上兩層四面皆窗,站在樓上可以一覽貢院,起着號令和指揮全考場的作用,供考官們監考和發號施令之用。
鄭光走入考場,首先去尋找自己的號舍所在地,所謂號舍就是考生考試的地方,每個考生一個號舍,整齊密佈於甬道兩側,明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