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果其實非常喜歡生態園,這裏有花有草,還有小鳥和一些小動物。哪怕此刻扛着沉重的大剪子,頂着正午酷熱的高溫,曉果還是保持着愉快的心情。
他一直很開心,幾乎沒有什麼煩惱能讓他喪氣。大伏天中在旁人聽來煩躁討厭的蟬鳴聲,對他來說都像是歡快的節奏一樣,現在還跟着這些蟲兒一道唱起了歌。曉果唱的歌沒有調子,細聽就是一些亂七八糟的音符和詞拼湊在一起,但曉果自己覺得很厲害,大大的剪刀隨着拍子默契地開開合合,刷刷刷地海桐葉紛紛而落。
「咔擦咔擦咔擦……」
曉果給自己的動作配以貼切的音樂,腳下蹦蹦跳跳地跑着。
許是奔跑的速度出現了偏差,又或是歌曲的節奏搶了拍,總之曉果一個不察,手下重了重,大片的海桐葉便出現了一道波浪形的凹陷!
曉果猛然停下腳步,回頭望着自己造成的殘局,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妙。
「哎呀!」
就在此時,一道咋呼響起,一個中年女人出現在柵欄的另一面,望着眼前的情景面帶焦急。
「你啊你,是不是你把我們的海棠花剪壞了!」
曉果順着那女人的手指看去,就見一堆零落的花瓣同方才被自己剪掉的那些海桐葉一道,可憐兮兮地灑落在地,唯剩幾支光禿禿的花莖。
曉果反射性的捏了捏手裏的剪刀。
原來這片灌木叢緊鄰着一大排別墅的後院,其中又以這家別墅院中的海棠花開得尤為鮮艷漂亮,茂盛得一簇簇全從柵欄內探出了腦袋,和欄外的海桐葉緊貼交互在一塊兒。然而不幸的是,它們遇到了毫無經驗又粗枝大葉的曉果,被殘忍的辣手摧花一刀斃命。
「你知不知道這些花要多少錢!你和我都賠不起啊!」女人是真害怕,嗓子都拔尖了起來。
就在她追着曉果討要說法,而對面的人卻只會呆着一張臉站在那兒給不出答覆時,後院門開,一個男人走了出來。
「周阿姨?怎麼大呼小叫的?羅先生還在休息。」
被稱為周阿姨的女人見了他表情一驚,囁嚅着道:「方、方老師……那個……是他……」
方璽掃了眼外面,一下就明白了原委。
「打電話給園區經理,他過來就知道怎麼辦了,以後發生類似的事情也這樣處理就行。」他語氣很淡,甚至都沒看欄外站着的人。
周阿姨反倒不好意思地朝阮曉果瞥去,這孩子看着年紀很小,恐怕是新來的,要是直接通知經理,也許這工作就要砸了吧。然而沒有辦法,方璽的話一出口他們都沒有置喙的餘地。
眼看着周阿姨就要進屋打電話,忽然一道溫柔的男聲響了起來。
「你剛才唱的是什麼歌?」
眾人紛紛抬頭,阮曉果則腦袋左晃右晃,好一番尋找後終於在別墅二樓的窗邊看見一個人。那人撐着下巴倚欄而站,饒有興趣地俯視着自己。
「啊?」曉果茫然。
羅域好耐心地又重複了一遍。
「唱的是什麼歌?」
曉果道:「《咔擦咔擦》」
羅域思索了一會兒:「歌名我沒怎麼聽過呢。」
曉果驕傲地笑了起來:「我剛才想的!」
羅域也跟着笑,俊秀的臉在艷陽下明媚異常:「有意思。」
這話一出,方璽悄悄拉住了朝屋裏去的周阿姨。
阮曉果的臉也在發光,卻是被汗水浸染的,連着整個額頭都跟着金光閃閃。
羅域打量了他一圈,似乎有些同情地問:「太陽好厲害,你要不要來我家做客,順便休息一下?」
阮曉果卻搖頭:「我還,有工作吶。」
「只有一會兒沒關係的,」羅域安慰他,「我請你吃西瓜好嗎?」
「西瓜!我最喜歡吃,西瓜了!」阮曉果果然很感興趣,眼睛都亮了起來。而且從中午到現在他一口水都沒有喝過,實在渴死了。然而抿了抿乾澀的嘴巴,曉果卻還是道,「但是我,要工作,小胖會不高興,以後,吃吧,大西瓜。」一邊說一邊還不捨得的咽着口水。
連着被兩次拒絕,羅域的眼中似是划過一絲隱約的暗色,不過待曉果望去,他又是那張笑的十分好看的臉。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