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壇花雕陳釀盡入腹中,周墨白心情無比暢快地拜別縣丞大人,一路搖搖晃晃地回到周府,悄悄摸進臥室,倒頭便睡。
第二日一早,周墨白洗漱之後,一邊伸着懶腰,一邊打着哈欠,剛走出房門,便發覺今天周府之中安靜異常,氣氛十分怪異。前幾日忙碌準備端午諸般事務的丫鬟婆子一個也沒看見,連看院子的大黃狗都耷拉着耳朵,一聲不吭地趴在牆邊。
穿過迴廊,看見十餘個下人東一堆西一群的圍攏一圈,小聲地說着什麼,不時還回頭看看有沒有偷聽。看見周墨白後,目光中夾雜討好、驚疑、畏懼,向他躬身行禮後便四散而去。
周墨白皺了皺眉,心頭正暗暗奇怪,就見到程管家迎面走來,神色匆匆,眉宇間頗為焦急,徑直往大堂去了。周墨白不自覺的緊隨而去,遠遠看見大堂之中,周源正背負雙手,來回踱着步,似乎有什麼煩心事。
旁邊,往日裏笑容滿面的程管家此時竟然也是神色緊張,似乎在報告什麼事情。
儘管和這老頭還談不上多麼深厚的父子親情,但畢竟穿越在此家,說什麼也有義務分憂解難。
何況,自己要做一個敗家富二代的偉大夢想,這個老頭是關鍵。
於是,周墨白一擼袖子,踏步進入正堂,來到周源的身後。
「父親大人早上好……」周墨白躬身問安,儘管這段時期以來,周源對他的看法逐步改觀,但他心底還有陰影,沒事還是不敢隨便和這位動不動就操棍子的老父親搭話。
「墨白?」周源回頭見是他,溫和微笑道,「難得見你起這麼早……」
「父親大人,看您似乎有事犯愁,咱家裏難道遇到什麼大事了嗎?」
「家中生意之事,你不必摻和,為父自會處理。」周源的眉頭仍舊緊鎖。
「孩兒……也不小了,作為家中獨子,理應為父親大人分憂。」周墨白看出,怕是家裏真遇到了什麼大事。
周源回過頭來,看着周墨白足足看了有一會,這孩子還是頭一次說出這種話來,不由嘆了口氣:「墨白,你長大了……」
「究竟何事,讓父親大人如此傷神?」
周源沉吟一下,說道,「京城明年要選撥棋侍詔,永嘉向來弈風頗盛,溫州府着令知縣楊大人在永嘉舉辦一場棋王比賽,縣衙陳師爺一個月前就已經發了公函給我,命周府負責全力承辦本次比賽,賬房和管家仔細算過,籌辦比賽差不多要萬把兩銀子,現在又正是各個店鋪進貨用錢的時候,銀兩實在緊張。」
「這不是強硬攤派嗎?官府也不能不講理吧?」周墨白道,「父親大人,為何選中我們周家,難道您和知縣大人有仇?」
周源嘆了口氣:「楊大人到永嘉三年,為父逢年過節倒是隨眾商戶登門拜訪,送了百十兩銀子,據說楊大人很是看不上,說咱們周家忝為永嘉首富,太過小氣。」
「人心不足蛇吞象,這楊大人如此貪婪,不理他又如何?」周墨白心中不由大怒,從精神上狠狠地侮辱了知縣楊大人的諸多女性先輩。
「少爺,」程管家接過話去,「楊大人見老爺遲遲沒有回音,今日已經差人封了咱們一家酒樓的門。」
「憑什麼?」周墨白後世哪裏遇到過這樣隻手遮天的事,睜大了眼睛,「難道沒有王法了嗎?」
「當然是有藉口的。」程管家露出無可奈何的苦笑,「說是城外倒斃了一個乞丐,是在咱們酒樓里討到一個饅頭,給吃死的。」
「有什麼證據嗎?」周墨白道。
「楊大人的話就是證據。」程管家道,「查封酒店的衙役還留了句話,說要咱們家將這幾年來的賬本全部準備好,要查查咱們家生意背後有沒有偷稅漏稅之類的事。」
周源搖搖頭:「這個揚知縣是出了名的雁過都要拔根毛,咱們開了這麼多店鋪,他只要稍作為難,咱們家就夠嗆的。若是惹怒了他,恐怕咱們只能捲鋪蓋走人。」
「這個狗官,就不怕咱們往上告他一狀嗎?告到溫州府衙去。」
「唉……俗話說得好,民不與官斗,你如何斗他得過,何況溫州府那位尹老爺也是一個財迷,與揚知縣一丘之貉,官官相護,如何告得了他們……」
看來,在古時候,這些鄉紳都是縣老太爺的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