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誰賣好呢?」
「屬下……不明白!」趙能苦着臉道。
陸炳繼續笑道:「錦衣衛不過天家鷹犬,自然要替皇上效力,朝中誰坐在上位,就說明皇上用得着誰,咱們就幫誰,你明白嗎?」
趙能聽到這裏,心中自是佩服不已,這陸炳不到四十歲便任了這錦衣衛指揮使,朝中大臣多以為陸炳之母是皇上昔日奶娘之故,他上任之後,自己也還多有不服之處,這番話說出來,陸炳對其中關鍵拿捏得十分精妙,心下不由多了幾分敬佩之意。
「大人英明!」趙能大唱讚歌。
「你速速派人將這封信傳給翟大人,對任何人也不要提起此事!」陸炳道。
「是!」
……………………
京師內閣文華殿東暖閣。
嘉靖皇帝已經搬至西苑去了,如今他幾乎不怎麼打理國政,凡是朝中奏章,一律由內閣票擬後,送司禮監批紅。去年夏言夏閣老因上疏中有錯別字,被武英殿大學士嚴嵩藉機排擠,嘉靖大怒,將其罷官貶回江西,命翟鸞接任內閣首輔。
內閣中,便僅剩翟鸞與嚴嵩二人而已。
嚴嵩專職西苑,這文華殿愈發顯得更加淒涼起來,隱隱透出幾分蕭瑟的氣息。
此刻,內閣首輔翟鸞正在愁悶。
翟鸞白面長須,面相文雅,此刻,他面色如水,波瀾不驚,雙目微微一抬,看看座下禮部侍郎曹謙,都察院僉都御史張廣賢。
翟鸞乃是三朝元老,弘治十八年進士,授庶吉士,歷經弘治、正德、嘉靖,累遷禮部右侍郎、內閣大學土、吏部左侍郎入值文淵閣,嘉靖二十二年,加少保、武英殿大學士,進少傅、謹身殿大學士。
如今內閣中,翟鑾以自己資歷位居嚴嵩之上,對嚴嵩始終沒個看臉色,但論朝中權勢,又遠不如嚴嵩。有時候不免受到掣肘。
這曹謙他昔日門生,張廣賢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舊部,今日召他們前來便是密議。
「錦衣衛陸指揮使送來這個東西,我想了好幾天,還是沒個主意,你們且看看!」翟鸞遞過一紙信箋,正是譚如海呈入京師之物,上面實名舉報知縣楊鼎鑫,其中所言競猜之事,列舉了若干人證物證,看來所言非虛。
張廣賢接過來細看之後,不由大驚,道:「這楊鼎鑫好不曉事,此舉名為競猜,但涉及銀子勝負,況且還以官府印鑑為信,說是賭博也未為不可,我朝太祖傾力戒除賭博,規定官員賭博,罪加一等,這廝竟然膽敢以身試法?」
曹謙接信一掃,眉頭皺了起來,抬頭道:「恩師,這楊鼎鑫似乎……是您的遠親?」
翟鸞微露苦笑之意:「楊知縣是我未出五服的遠方兄弟,我雖不曾照拂,但他借我之名,到京師多行黃白之賄,朝中諸位大人恐怕均已知悉這層關係。」
曹謙憂慮道:「嚴大人與恩師不和,但他心思縝密,頗得聖上恩寵,又獲准專值西苑,如今朝中眾臣不少趨炎攀附於他,吏部許尚書尤為甚之,狼子野心已然成勢。朝中諸公唯嚴大學士馬首是瞻,哪裏將您這位首輔大人放在眼裏,永嘉縣一事若是被南京都察院呈報上來,恩師少不了受些牽連,恐怕難有善終……」
張廣賢皺起眉頭:「那這陸指揮使究竟何意?廠衛鷹犬素來與咱們外廷大臣並不對付呀!」
翟鸞微微一笑:「陸大人深受皇上賞識,年初就任錦衣衛指揮使以來,與朝中諸公相處融洽,處事公正,實為錦衣衛中百年難得一見的人物。陸大人這是送我一份天大的人情,想來是看在我身為內閣首輔,頗受皇上信賴的份上!」
張廣賢憤然道:「翟大人,這楊鼎鑫公然鼓動百姓競猜棋局,蠱惑人心,中飽私囊,殊為可惡,此等小人,實為我大明社稷之蛀蟲,下官明日早朝參那楊知縣一本,摘了他的官帽?」
翟鸞默然嘆了口氣:「此事若捅上朝堂廷議,定然為他人借刀所用,說不得,此番還得借陸炳陸大人之力……」
言罷,他深邃的目光望向屋外的天空,滿是憂慮!
朝中諸臣,望風使舵,嚴嵩已盡得其勢,這大明江山社稷,自己勢單力薄,尚能再扛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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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炳得知翟鸞之意後,當晚即刻前往西苑求見嘉靖。
第七十六章 京城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