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趙家綢緞莊的後院,富商趙能滿面愁容地走進獨子趙全的房中。
「爹!」躺在床上的趙全已經能夠坐了起來,在家養了幾日傷,身子已無大礙,此時看見父親進門,便帶着期望地眼神望向趙能。
「孩兒……」趙能捋捋長須,看看趙全後搖搖頭,嘆道,「譚大人說了,讓你切莫鬧事,好好聽從周小旗的號令。」
「爹!」趙全的目光浮起一絲不忿,「這廝絕不會輕易放過我的……」
「這周小旗才剛剛上任,你究竟如何惹上他的?」趙能皺起眉頭問道。
「我與前任常小旗關係較好,自然被周墨白所排斥,加之孩兒曾經奉命上門拿過他,此番這廝上任,便拿我殺雞儆猴!」趙能恨恨道。
趙能點點頭,思索半晌,遲疑道:「要不……為父再派人找找林司吏,讓他將你暫時調到溫州府百戶所去,上次雖然沒能要下這個小旗的位置,但他收了我們的銀子,這份人情總該要還給我們的。」
「避其鋒芒?這不是顯得咱們怕了周家嗎?」趙全咬牙道。
趙能苦笑道:「周源乃是本縣首富,周墨白又是江南棋王,我探過知縣譚大人口氣,他言辭之間似乎頗為回護周墨白,形勢如此,你還想怎麼樣?」
「可是……」趙全滿臉的不甘心。
「算了,孩兒,爭強鬥狠不是明哲保身之道,忍了這口氣,再做打算!」趙能說罷,寬慰了趙全幾句,便轉身離去。
房中,趙全的目光中透射出一絲兇狠,咬牙切齒道:「姓周的,我決不會放過你!」
這話語,如同陰曹地府發出的附骨詛咒一般,陰冷惡毒。
趙全喚過貼身家僕,悄聲吩咐了幾句,那家僕便出門而去。
直至傍晚時分,趙府里燈火通明,一個黑影在家僕的帶領下,匆匆進了趙府,轉過中院,瞅瞅四下無人,便閃身進了趙全的房間。
燈影下,此人面相醜陋,臉上一道刀疤從眉間劃到嘴角,顯得分外猙獰,身子孔武有力,薄薄的布衫下仍然可以看出飽滿的肌肉。
讓人記憶深刻的尤其是那雙眼眼睛,精光四射,殺氣騰騰。
「趙公子,叫俺來有活做?」刀疤臉話音裏面一口苞米餷子味道。
原來此人乃是東北流竄的一個落單響馬,手上有幾條人命,被官府追查得緊了,便逃到江南來躲避。因為沒有路條,也不敢拋頭露面,卻因機緣巧合撞上趙全。趙全起了心思,將這刀疤臉收於趙家城外的一個貨倉中做看護,每月給幾兩銀子,遇到某些不便出面的事便安排這廝暗中動手。
比如,前幾月,城中羅記布莊和趙家搶貨源起了矛盾,第二日羅掌柜的兒子便被打折了兩條腿。
再比如,上月,吉祥米店的掌柜和趙全在百花樓爭搶一個美貌粉頭,大打出手,兩日後,吉祥米店掌柜在街巷中被人打了黑棍,昏迷了整整三日。
自然,這些就是刀疤臉的傑作。
此時,趙全心中已被報復的烈火燒得失去了理智,他要不擇一切手段,讓周墨白吃點苦頭,一報那日十棍之仇。
「桌子上有一百兩銀子。」趙全知道刀疤臉是在刀口上混飯吃的人,要他幹活就要使銀子。
刀疤臉伸手解開桌上一個包袱,看看裏面的銀子,眼睛一亮,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回過臉來問道:「公子這次要對付的是誰?」
「周墨白,現任錦衣衛小旗官!」趙全道。
刀疤臉一愣,神色凝重道:「錦衣衛?公子開玩笑吧,咱可沒那膽子!」
趙全冷笑道:「此人不過是個身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公子,借行賄上官才當上這小旗官的,你做了這件活之後,我再給你五百兩銀子,你到外地逍遙過上一年半載。待風聲過後回來,我在錦衣衛裏面自會設法給你補辦一些路條證明,讓你以後可以光明正大地過快活日子!」
最後這話對刀疤臉來說極具誘惑,他舔舔嘴唇,眼中凶光大盛,道:「中,趙公子是要他性命還是要胳膊腿?」
趙全從牙齒縫裏迸出一句話來:「給我打折他兩條腿,要讓他一輩子站不起來那種!」
刀疤臉露出一絲冷冷的笑意:「您把剩下的銀子準備好,就瞧好吧,不出三日,那周小旗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