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亂刀其下,將屍體分而食之。
越往西,地勢越平。
越往西,風越柔和,空氣越濕潤。
峭壁逐漸被丘陵所取代,小河不知不覺間變成了結滿了冰塊的大河。在靠近河道中心處,隱隱已經有了流水的痕跡。一些處於半冬眠狀態的魚兒,被岸邊的人喊馬嘶驚醒,一個跳躍,蹦出冰面老高。瑩潤的鱗甲被陽光一曬,在半空中映射出無比誘惑的光芒。
「魚,魚!」立刻有人大叫着沖入隊伍,用長矛去刺殺水中的獵物。這一路上吃乾糧吃得人兩眼發紅,弄點河鮮來,剛好能補補身體。
只可惜,他們的捕魚本領實在不怎麼樣,河道中心處的水也太深。轉眼,剛剛還在半空中翻滾的大小魚兒就全都不見了,只留下一道暗黑色的水線,被兩側的冰面一映,顯得格外幽深。
「媽的,老子就不信這個邪!」更多的土匪沖向河道中央,拎着鋼刀長槍,開始鑿冰。正所謂人多力量大,很快,水流就開始變寬,腳下的冰面迅速收窄。
「都回來,都回來,爾等不要命啦!」史洪傑及急躁地大喊大叫,策動戰馬在河畔來回跑動。
半凍的河面最為危險,誰也不知道哪地方冰凍得厚,哪地方冰會單薄一些。萬一出現大面積坍塌,饞嘴的嘍囉們,恐怕有一小半兒要餵王八。
沒人肯聽他的,除了最早起家那幾百老班底。其餘九千多嘍囉,根本沒經過嚴格整訓。此刻在鮮美的食物面前,徹底失去了自制力。除非拿了刀子去砍,否則對一切軍令都置若罔聞。
「來人,吹角整隊!有不聽號令者,殺無赦!」史洪傑攔了半天,沒攔住幾個。氣得火冒三丈,舉起馬鞭,厲聲咆哮。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心腹親衛奮力吹響號角,將他的憤怒傳遍全軍。正在河道上鑿冰抓魚的嘍囉們困惑地回過頭,眼睛裏寫滿了懊惱。連續走了小半個月的山路,人都快累成狗了,居然還不讓喝上口魚湯輕鬆一下?這不是還沒當上官軍呢麼?即便當上官軍,也不能不給大夥一口熱乎飯吃?
「擂鼓,擂鼓聚將!」然而,大當家史洪傑的表現,卻愈發不近人情。光吹響號角不算,還吩咐身邊的親信擂響了馬背上的聚將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狂暴的鼓點,順着河灘迅速橫掃,震得眾人耳朵發木,嘴唇發麻。
三卯不應,斬首示眾!普通嘍囉可以繼續偷懶耍滑,那些當頭目的,卻知道自家大帥的殺伐果斷!一個個不敢再做任何耽擱,提着被河水濺濕了的袍子角,跌跌撞撞朝帥旗下飛奔。
「老二、老三,你們倆帶領斥候,頭前開路,發現情況立刻回報。老四,老五,你們倆去以最快速度把其餘弟兄從河面上拉回來,就地整隊。老六老七,你們兩個各帶二百弓箭手,以前面那幾顆大柳樹為界,任何陌生人敢靠近,立刻射殺!其他弟兄,馬上回歸本隊,靠近帥旗列陣!」沒等大小頭目們到齊,史洪傑就迫不及待地發號施令。
「大,大帥,您,您說什麼?這,這荒山野嶺的,哪來的敵人?」這下,非但是嘍囉們覺得他草木皆兵了,隊伍中的核心頭目,也無法理解他的行為,結結巴巴地質疑。
「要是遇到敵軍就晚了!」史洪傑皺着掃帚眉,眯縫起三角眼,厲聲呵斥。「別囉嗦,趕緊照老子說的辦?老子吃過的鹽比你們吃過的米還多。這附近肯定有古怪,肯定有!」
「噢,噢!遵命!遵命!」眾頭目心裏不屑一顧,嘴巴上卻連聲答應。紛紛退下去,懶洋洋地執行命令。
「肯定有古怪,肯定有古怪!」史洪傑騎在馬背上,不停地在原地盤旋。在自封為節度使之前,他曾經被官府圍剿多年,靈魂深處早就對危險形成了一種直覺。無論能否看見敵人,每當惡戰來臨,他的雙眉之間都會有一個狹小的區域微微發麻。針刺般,反覆提醒他切莫掉以輕心。
今天,雙眉間的針刺感覺尤為劇烈。可敵人究竟從何而來?他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澤潞兩州是匪窩子,雖然據傳朝廷已經派了常思前去治理。可常思即便是百戰老將,短短几個月時間,也不可能將個亂了數十年的地方,整理成鐵板一塊。除非,除非他生了三頭六臂。
「噗!」一條兩尺多長的大魚,忽然從河道中央跳起來,在半
第八章麋鹿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