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後醒來的早上不好受,夏苒捂着頭在床上又歇了好半天,這才在手機叮叮噹噹的催促聲里坐起來。
頭痛欲裂,頭痛欲裂,胃裏還一個勁的反酸水,糊裏糊塗里手划過床頭櫃,碰到個冰冷堅硬的東西。
等轉頭去看,灌滿水的杯子已經墜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砰」!
夏苒顧不得收拾,接了電話,蘇珊聲音又尖又厲,響得能掀開房頂:「你人呢!」
夏苒把手機放得離自己八丈遠,瞥了眼屏幕上的時間,七點半,「不急,還早呢。」
蘇珊痛不欲生:「還早?你知不知道我都已經化過妝吃過茶,聽過娘家的小兔崽子們堵門要紅包,被接到婆家喊過爹媽鬧過新房了,你居然還說早?」
夏苒聽得直樂,勸慰道:「那可真對不起,誰知道他們接親來得那麼早,下次吧,下次我一定起個大早趕過去!」
蘇珊直啐她:「呸呸呸,我結婚頭一天就咒我有第二茬,夏苒同志,我正式通知你,從現在起,我對你已經沒有了愛也沒有了恨。」
夏苒說:「這太好了,我正好頭疼得不行,再躺下來睡一會兒,待會兒起來正好趕得及出門吃夜宵。」
蘇珊磨牙的聲音隔着話筒都能聽得見,不開玩笑說正事,讓夏苒儘量早點出門,夏苒剛答了一聲好,蘇珊又在那邊支支吾吾起來。
夏苒腹誹這人又該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了,蘇珊果然說:「聽他們講了,昨晚好像是那誰送你回去的。」
自從那日發過脾氣,蘇珊真沒在她面前主動提過杜希聲,如今不得不提了,又體貼入微的用了個「那誰」的代稱。她一哼:「是啊。」
蘇珊十分尷尬:「真對不起啊,夏苒,我壓根不知道他要來。你也要體諒的,他現在畢竟是我們家大偉的領導,晚上有派對這事兒於情於理都要和他打聲招呼。
「大偉說最近公司狀況不好,這陣子搞得那誰焦頭爛額的,告訴他的時候他也沒吱聲,以為他沒放在心上的,不知道怎麼的還是趕來了,又不和人喝酒唱歌,剛跑來就進了咱們包廂。」
羅里吧嗦說了一筐話,夏苒摳了床頭柜上的藥片干吞,此刻嘴裏漫開一片苦澀,說:「行了,知道了,不和你廢話了,我還得起來洗個澡,吃點東西,等到中午我早點趕去飯店。」
掛了電話,夏苒看了會地上的一片狼藉,半點打掃的想法都沒有。
趿着拖鞋進了浴室,關窗的時候,視線往外一掠,杜希聲居然還坐在昨晚的那個花壇邊。仿佛心有靈犀,夏苒注視過去的時候,他也抬頭看了看樓上。
儘管知道站在亮處看不見百葉窗後黑漆漆的屋子,她還是下意識往旁邊一躲。
隨即後悔了,心虛個屁,她也不是存世幾千年的古蹟,讓人看一眼就毀一點,於是重又站回來,將葉子一闔,脫衣,放水,洗澡。
熱氣氤氳上來的時候,夏苒方才覺得鼻子塞得有些難受,腦袋也是昏沉沉的,重得像是戴了個鐵帽子,熱水一衝,轟隆隆打雷似的響。
她將水溫調高了幾度,狠狠搓了搓臉,這時候可不能感冒。
公寓原本的主人是個極有情調的年輕人,浴室一角安着面落地的長鏡。從水裏出來擦身子的時候,能自鏡子裏看到整個人。
夏苒轉了一圈,身上的紅斑已經退了不少,但脖子和背後仍舊是過敏的重災區,特別是脊背上撓出的幾道血印子,看着實在是彆扭。
要讓蘇珊瞧見,估計能立馬編出一個讓人面紅耳熱的愛情動作故事。
早先為蘇珊婚禮準備的一字領小禮裙是肯定不能再穿了,不只是不能露肩,脖子和腿也要好好捂着。
夏苒一邊咳嗽一邊翻衣服,最後找出來一件立領的改良旗袍,將上頭裹得嚴嚴實實,下擺雖然不長,但外面可以罩上一件寬大的披風。
換好衣服,選過包,在玄關穿鞋的時候夏苒才想到,怎麼都已經開始咳嗽了?
***
杜希聲已經不在樓下。
夏苒瞧也沒多瞧那花壇一眼,踩着高跟鞋往小區外頭走。
到達酒店剛過十一點,蘇珊和老公的結婚照邊豎着粉藍色的指引牌,上頭用花體字印着名字,新郎那一欄無遮無攔赫然寫着「楊偉」。
Chapter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