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入席,嚴熙婷就忙不迭給自己父親介紹開來,從杜希聲履歷談到人品性格,手底下管着幾個公司,做些什麼買賣,再特別提到了最近的困難。
嚴格致含笑靜靜地聽,直到嚴熙婷說得口乾舌燥,嗔道:「爸爸,你怎麼一點意見都沒有?」
服務員正給每個人上湯盅,嚴格致擱下筷子,閒適地靠上椅子,問:「你要什麼意見?」
嚴熙婷撅起嘴:「爸爸——」
嚴格致朝她擺擺手,道:「你不是說吃飯的時候不許談公事嗎,怎麼今天絮絮叨叨的。」
嚴熙婷抱怨:「不一樣,那是家裏人吃飯,我和媽媽好不容易見你一次,當然不能許你說公事了。」
嚴格致一攤手:「哦,你的意思是,小杜是外人?」
嚴熙婷被話噎到,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杜希聲,拽了餐巾扔桌上,氣呼呼地站起來:「說不過你,我去趟洗手間。」
嚴格致揶揄她:「害羞了,這麼大的人了,一碰到她女兒家的心事,還是不好意思地要躲開。」
嚴熙婷捂着耳朵當聽不見,匆匆跑開。
而真等人走開了,嚴格致立馬換了副表情,也還是笑,確實老練的,油滑的,視線輕輕往杜希聲身上一放,杜希聲立馬知道這人該有話要說了。
嚴格致果然道:「女大不中留,整天見不到她的人影,一旦出現了,想聽她說上幾句體己話吧,她又三句離不開你。」
杜希聲笑了笑,說:「熙婷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嚴格致輕嘆:「是啊,不僅可愛,還聰明,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睛一轉,我就知道這丫頭又開始想什麼壞主意了,人小鬼大,從小這麼淘氣着長過來的。我只這一個女兒,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後來發覺不好的時候,已經被慣壞了。」
杜希聲說:「沒有,令千金還是很懂事的。」
嚴格致一哼:「不懂事,送她去國外念書,就是想煞煞她的性子,沒想到成天和狐朋狗友出去玩,交了男朋友連電話也不知道往家裏打,分手後才哇哇哭着想到我和她媽媽。這一年心才定下來一點,我們以為她是要學好了,卻又跑回來跟我們說愛上了一個人。」
杜希聲沒着急搭腔,嚴格致停了停,說:「小杜,我聽熙婷說你前陣子忙離婚,現在都已經弄乾淨了吧。」
杜希聲擱在膝上的一隻手握了握,說:「差不多了。」
嚴格致笑:「你別誤會啊,小杜,我問這個,倒不是不能接受自己女兒的男朋友離異過,男人嘛,事業永遠都是排在第一位的,生活方面有點什麼情況也可以理解。英雄難過美人關,我也是男人,也有七情六慾,知道幾十年圍着一個女人是什麼滋味。但一個男人有了女兒,要為自己女兒把關時就又不一樣,希望這個人能幹乾淨淨,既不會被花花草草迷住眼,也不會拿和你女兒的關係做文章。小杜,我這麼說,你應該懂了吧?」
杜希聲笑容不變,點頭道:「嚴總說的我都明白,晚輩敬您一杯吧,以後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您批評指正。」
嚴格致端起杯子,說:「你過謙了。」
門開門關,嚴熙婷的聲音又傳過來,笑着問:「兩個人聊什麼呢,氣氛這麼熱烈,都喝起酒來了。爸你別灌希聲啊,他胃不好。」
嚴格致嘆氣:「這還沒出閣呢,怎麼全為別人着想了,你爸爸胃也不好,你怎麼不讓我少喝點。」
嚴熙婷小跑過來,從後頭摟住她爸爸,撒嬌道:「知道你胃不好啊,可你有小棉襖給你揉揉啊,還疼嗎,暖不暖,還疼嗎?」
嚴格致抓着她手哈哈大笑。
再往後,一餐飯吃得無波無瀾。
嚴格致擺明了只是要會一會杜希聲,不談公事。杜希聲也就好好吃飯,細嚼慢咽。
席上嚴熙婷幾次要把話題挑明,杜希聲捏了捏她軟綿綿的手,拿話岔開。
酒足飯飽,杜希聲喝得有點大,和嚴格致道過別後,踉踉蹌蹌地爬進車裏,閉着眼睛陷在座椅里,精神恍惚的時候下意識說了句:「苒苒,給我揉揉肚子。」
嚴熙婷正繞到車子的另一側,司機緊盯着人影一陣心驚,對後面的醉鬼說:「杜總,嚴小姐要上車了。」
車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