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上掛着一副溫柔至極的神情,低低道:「妙兒,不是還有兩日就要進門了麼,如何今夜還跑過來,也不怕街坊瞧見了鬧笑話。」
寧妙嗔道:「我想你,就來見你,不可以呀?」
衛斂轉過身,手指摩挲着寧妙的腮邊,彎着雙目暈開唇角,道:「怎麼不可以,你不是夜夜都想我,都會來見我麼。只是聽喜婆說,婚前男女不能見面,否則會壞了姻緣。」
寧妙手指戳了戳衛斂的胸膛,嬌笑道:「我不信那些。」
衛斂捉住了她的手指,笑道:「乖別鬧。」
「噢對了,我讓製衣店給你送來的衣裳,你穿了沒有,合適不合適?」
衛斂道:「還沒穿。」
「那快快進去穿與我看看。」
衛斂似隱似現地挑起唇角,忽而兩指鉗住了寧妙的下巴,使得寧妙稍稍抬起頭來,四目相對眸光暗轉。他一點一點俯下頭去,唇慢慢靠近。
然就在他唇將將碰上寧妙的唇沿時,唇畔倏地溢出清淡的笑聲。下一刻他傾身過來,一把將寧妙打橫抱起,進了屋。
屋裏的燭火忽暗忽明。
(三)
傾瑟出了公子衛斂的府邸,黑魅的身影轉進了幽深不見底的巷子。
「喵——」
她腳下未停,薄涼的指尖摸了摸灰小貓的眼瞼,道:「哭什麼,方才聽他惦念着誰不是還挺開心麼。」
灰小貓小小的身子顫抖得厲害,一股腦地往傾瑟懷裏拱,似怎麼也無法阻擋這涼透的夜,仍舊是冷得緊。傾瑟攏起袖子將它裹了個嚴實。
繞過了幾條巷子,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偏城。偏城裏的那處古宅子,傾瑟進去的時候裏面點着幽幽的燈火,現下時辰尚早看來大家都還沒歇息。
只是在一搖一晃的燈火的映照之下,昨夜裏看起來顯得斑駁的漆痕,在而今看來卻原來是被大火吞噬之後徒留下的燎燎火痕。
破敗不堪的園子裏,某個角落蹲着一纖瘦單薄的女子,裙衫罩在她身上松鬆散散整個人看起來一點精神都沒有。她也正仰頭,失神地望着天邊那一輪高升的清月。
傾瑟居高臨下地睥睨着她,睨了半晌,方才幽幽開口道:「你叫雲蘇?」
女子愣了愣,未答話。
傾瑟便轉身離去。只是女子腳邊,遺落下一朵血色的月凰花和一包涼津津的蜂蜜栗子糕。
女子抬起眼來,看着傾瑟的背影,動了動唇。顫抖着手打開那包蜂蜜栗子糕,繼而混着眼淚狼吞虎咽了起來。
邊吃她就邊嗚咽道:「他知道我最喜歡吃蜂蜜栗子糕,他常常買給我吃……」
傾瑟幽聲道:「他已經忘了。」
「怎麼會……怎麼可能,他說我是他最愛的人,他怎麼會忘記了……還有我肚子裏的孩子,孩子不見了……孩子呢……」
傾瑟聲無波瀾,話語裏連一絲哀憫都不曾有,反而透着一股子近乎絕情的冷靜,道:「你不是死了麼,在這宅子裏被燒死了,孩子自然是沒有了。他已經忘記你了。」不曉得為何,要再三在這隻小鬼耳邊重複着,那愛她的男人已經忘記她了。
似在先前園子裏看見,公子衛斂抱着縣令小姐寧妙進屋時,傾瑟就曉得他忘記了。光是記得燒紙錢有什麼用。
她只是覺得,人都不在了,有什麼用呢?
女子恍然大悟:「對了,我已經死了,我肚子裏的孩子也已經死了。那天晚上,闖進來了強盜,將我拖進屋……床榻上還有我的血,我孩子的血……入眼之際一片漫天的火海……我是被燒死的……」
傾瑟不再傾聽,身後女子便喃喃狠語了一聲:「定是那狗縣令欺壓着他,要強行將女兒嫁給他。我怎麼能如他們的願!」
傾瑟想,那本司如何能如你的願。
(四)
三日後,城裏鑼鼓聲震天,幾條大街上都洋溢着喜慶熱鬧的氣息。
今日縣太爺嫁小姐,小姐寧妙生得如花似玉,嫁得城裏才貌雙全的公子衛斂。如何能不叫人羨紅了眼。
街上凡人來往不絕,皆站在街道兩邊伸長的脖子,等着長長的迎親隊伍自街上緩緩走過。
喜婆甩着手帕扭着腰身屁股走在喜轎旁邊,濃妝艷抹的一臉喜色,
章六十公子衛斂與女鬼雲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