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孩子是跟他們同一車廂的幹部家屬,父親在內蒙工作,他們跟母親生活在農村老家照顧祖父祖母。
一開始的時候因為知道有小叔這個首長在,小孩子們都被拘束起來不能大聲說話更不敢走出包廂,後來還是安安喜歡聽他們說話,小叔一人給了他們一把糖才把孩子們哄出來。
幾個小孩子從小生活在農村,對什麼都好奇,童言童語非常討喜。爭着告訴小叔,他們來的時候跟母親擠在硬座車廂里一路奔波了幾天幾夜,回去的時候因為父親要回上海開會,他們才能沾光在軟臥車廂里休息。
周小安躲起來聽小叔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比較和藹地跟孩子們說話,咯咯笑着感慨:「他們可算是真正的**,還要擠硬座!」
能坐軟臥車廂的必須是十二級以上幹部,幾個孩子的父親至少是廳局級別的幹部。
想當初小叔一轉業回沛州鼓動她打着他的幌子耀武揚威!她和沈玫那時候可是高調又奢侈,一副在沛州橫着走的姿態!
嘖嘖!看來她家老幹部在這個年代還真是與眾不同呢!
本以為獨自出門要擠硬座的**已經夠難得,吃過晚飯,幾個孩子和他們的母親竟然收拾東西準備回硬座車廂了!
一個小男孩兒調皮又膽大,過來跟「首長叔叔」告別:「爸爸要休息了,我們得回去了,明天早上再過來找首長叔叔玩兒!」
幾個孩子裏最小的才三歲,被父親破例留在軟臥車廂里休息,母親走的時候還一臉愧疚,反覆念叨着讓丈夫「違反紀律了」。
母子幾人走了,小叔怕安安心裏不舒服,哄她說話:「我踢毽子給你看好不好,其實這個跟顛球差不多,我應該會不少花樣。」
卻沒有提軟臥車廂里還有好幾個包廂是空着的,可以留母子幾人在這邊好好休息。
其實那位丈夫一個人住的包廂里有兩張床,即使讓妻子兒女在包廂里打地鋪也比去站都沒地方站的硬座車廂里擠着強很多。
可他們的丈夫和父親已經做出了選擇,外人不能去插手。
這位丈夫和他的妻子兒女也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妥,這是這個年代這個環境下普遍的世界觀,他們兩人的驚訝才是讓人不能理解。
所以他們只能沉默,只能視而不見。
直到睡前,周小安才伏在小叔懷裏輕輕跟他道謝:「小叔,謝謝你。」
謝謝你對我一直以來傾盡所有的照顧和一次次破例,謝謝你對我所有的理解和接納,謝謝你執意要送我離開。
她深深地着這個國家和民族,可她也必須承認,她跟這個環境格格不入,她可以讓自己努力去適應,她也能適應,卻要備受磨損和壓抑。
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小叔對她勝過一切的和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