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及從人,心中不免一松。
果然小皇帝奔至面前,興高采烈的喚了一聲:「皇叔!」
又咦了一聲:「表姐這是怎麼了?」
薛池見禮道:「臣女見過皇上,皇上萬歲。」
小皇帝抬手將她扶了起來,順道朝她使了個眼色。
薛池一怔,明白小皇帝原來是來救場的。
就聽小皇帝對攝政王道:「皇叔,朕這表姐還是頭一回入宮,朕看她毛毛糙糙的,正預備讓兩個教習嬤嬤來調|教一番,皇叔以為可好?」
他此時對着攝政王說話,卻正側對着薛池,薛池便看見他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攥着衣袖邊,這才明白這孩子雖瞧着天真的同攝政王親近,其實心中卻十分懼怕,難得他還敢出來救場。
薛池心中不免感動,暗問自己為何毛毛糙糙的沉不住氣,反倒為難一個孩子了!
當下不敢再輕易開口,垂首而立。
攝政王唇角似有若無的笑意自小皇帝出現後便收斂至無,此時目光一掃,似乎將一切都看在眼中,卻只是道:「皇上做主便是。本王先出宮去了。」說着轉身便走。
待他高挑的身影消失在遠處花木間,小皇帝才算吐了口氣,回過頭來嗔怪的道:「表姐,朕下了朝就來尋你,卻聽人說你在同皇叔遊園,吃了好一驚。」
薛池一彎腰,悄悄的附在他耳邊道:「真真多謝師傅搭救,他喜怒不定的,可嚇死我了!」
小皇帝頓時喜笑顏開,負着手老成的道:「誰教你是朕的弟子!」
說着向後一伸手,從小太監手中取了本棋譜出來:「這本棋譜給你,你先看着,朕要去上書房上課,申時末再來尋你下棋。」
薛池接過,點了點頭認真的:「弟子謹尊師命。」
小皇帝龍心大悅,唇角含着笑,轉身負手擺足了架子邁步走了。
薛池站在原地發了一回愣,又坐下認認真真的翻閱起棋譜來。
幾名丫鬟和宮人都擦去了冷汗,站在一邊服侍。
過了一個時辰,便有宮人找了來:「融姑娘,太后娘娘召您一道用午膳。」
薛池應了一聲,收起棋譜交給一邊立着的信娘,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笑道:「這棋譜沉了心去看,倒也有幾分意思。」
信娘愛惜的用帕子將棋譜包起道:「正是,姑娘往後好生跟萬歲學就是了。」
越女官一招手令步攆前來:「姑娘累了一上午,還是坐步攆輕省,此時日頭正毒,也免得走出身汗來。」
薛池也覺周道,坐上步攆,待出了園子上了青石道,沒了樹蔭遮日,就另有宮人舉了傘來。
待到得慈寧宮,太后看她一眼,便斥責越女官道:「可見你們服侍不用心,嫵丫頭面上都曬紅了。」
越女官不敢自辯,忙跪伏在地。
薛池笑道:「太后娘娘可錯怪她了,我這並不是曬的,只是這天太熱,略動一動就面紅耳赤的。」
太后又看了一回,也不再多說,讓人替薛池更衣洗臉,一番收拾下來,讓人端了半碗酸梅湯給薛池:「先解解暑熱,卻也不能用多了,還需留着肚子用午膳。」
薛池道:「多謝太后娘娘。」
太后便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你這孩子,怎的這般多禮,只管叫哀家姨母便是。」
薛池笑笑,若有所指道:「入宮前娘親便令我萬不可在太后娘娘面前失了禮數。」
太后目光一斂,慢聲道:「也罷,不勉強於你。時日久了,你便知道這人啊,實在是該隨境遇而變通。」
太后身側的一名心腹宮人,叫秋蟬的便道:「太后娘娘這麼一說,婢子便想了起來,去年冬里颳起了大風,頤容園裏一棵粗壯的大松樹被連根拔起,反倒幾根瘦竹安然無恙。當時不解,此時才明白那松樹遇風不動,竹子卻是順着風意,自然結局不同。」
太后略微滿意的頷了頷首。
薛池只是一笑:「果然是太后娘娘身邊才有這等人才,我竟從未從這些花草樹木上想到此種道理。」
不知為何,越女官等人懼怕攝政王如虎,薛池在他面前卻有股橫氣,大約是與他見過兩回,潛意識中覺得他並不會如何。
可太后神情和藹,薛池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