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躲不閃,不帶任何感情地直視。
仿佛是在做着嚴謹的植物生長觀察記錄,從頭到腳,把他們盯了個遍。
盯得林琅心裏直發毛,而阮默懷還全無察覺地將她越摟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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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不知道惹怒傅疏琳會有什麼後果,那是一種籠罩全身的巨大壓力。
那個秘書張了張嘴,看起來想說點什麼。
林琅覺得自己快繳械投降了。
就在這時,傳來一聲宛若天籟的「默懷!原來你在這裏啊!害我找了好久」。
姜漁穿着一襲長風衣,歡快地朝林琅和阮默懷跑來。懸在林琅心上的那柄達摩克利斯之劍終於摘下,她第一次發現姜漁真是個救人於水火的小天使。
「嗯?你怎麼來了?」阮默懷抬頭,滿臉狐疑。
姜漁親昵地挽住他的胳膊,蹭了蹭,「上次不是說好我來探班嗎?」
不等他答話,她拽着他往前走,「走走走,到你酒店去我們慢慢聊。」
林琅鬆開他,默默等在後面。
轉過拐角的時候,她不經意朝後掃去,見那個女人悠然地吸煙,臉上全無先前逼人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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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們怎麼回事啊?這麼公開的摟摟抱抱,不想混了?」三個人一路無話,行至路人稀少的地方,姜漁才突然壓低了聲音,小心抱怨。
林琅懊惱就不該跟着阮默懷一塊兒頭腦發熱,歉疚地低下頭,戰戰兢兢地問:「你怎麼過來了?」
「檬姐打電話給我經紀人,讓我過來探班。《蝶夢吟》那個片子不是馬上要上映了嗎,緋聞可以炒起來了。結果我一來,你們都不在,電話也不接,問了另一個叫什麼……反正是個小助理,說你們在這。我過來一看,嚇了一大跳。你們沒看見旁邊還有人嗎?」
看來她不知道傅疏琳派秘書過來這件事,林琅暗忖。
「不錯,小漁來的挺及時。」阮默懷邊夸邊直起了腰,不動聲色地把手臂從姜漁手中抽出來,「準備待幾天?」
姜漁不氣不惱,笑着說:「待到你離開,我們一起走。」
阮默懷一猜就是她經紀人的主意,那個女人一直在暗中撮合他們。他點點頭,「行,一起就一起。」
隨後湊到她面前,正色說:「小漁,我始終不願傷害你,可你硬要執意靠過來,這讓我很難做。」
姜漁不甘示弱地抬起下巴,對嗆:「你少在那邊一廂情願地認為了,自我意識過剩。」
「好……好好,」他狐狸一樣笑起來,「那就炒啊,我配合你……反正都是假的。」
最後那幾個字他是說給林琅聽,姜漁的臉色黯了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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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此後的幾天,姜漁儼然成為片場之外的劇組主角。不僅因為她有個奪目耀眼的爹,更因為她無所顧忌的舉動——包括旁若無人地餵飯,百用不厭的摸頭殺和花樣百出的求抱抱。
林琅提前打好了預防針,倒也沒什麼感覺,偶爾還會和夏天對他們評頭論足「今天演技不行,沒昨天的好」「你也覺得哇,昨天兩個人眼神有交流,今天沒有了」。
姜漁派頭十足,特意帶了餐車和廚師過來,請全劇組在片場吃自助餐。人人都知道,這是沾了阮默懷的光,於是對他無不畢恭畢敬。導演更是把他的鏡頭提前,爭取讓他早點結束拍攝。
傅疏琳的女秘書在阮默懷離開的前一天走了。
沒人提起她,仿佛幽靈一樣悄無聲息地存在了一段時間後,歸於寂靜。但林琅想,這幾天姜漁的攪和應該轉移了不少注意。
後來證實確實如此。
回北京後,一次和蔡檬吃飯時林琅裝作無意提起,得知那個秘書去馬來西亞補假了,一周後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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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周《蝶夢吟》就要拉開全國路演的大幕,其中有沙瀾這一站。林琅又是期待又是擔憂,惴惴不安。
走之前阮默懷去秦冉家做客。
秦冉一開門,瞧見阮默懷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頓時翻起白眼,直嚷:「哎我明明只喊了林琅過來,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