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當務之急,卻是師惠的喪事——案子結了,師惠的喪事也就可以辦了。
從父親死後,師惠幹了這丟臉的行當,無論爺爺家,還是外婆家,跟她們母女都斷絕了關係,從頭到尾,師惠就只有她一個親人了。
好在還有關也,還有他的同事們,也還有同學們,其實出了正月十五就要上學的,趙小梨跟老師請了假——她的事鬧得沸沸揚揚,老師們倒是好說話,只說等她上學給補。
喪禮那天來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冷清。有小區裏的阿姨奶奶們,也有一些不認識的人,趙小梨想,這樣就好,太熱鬧了她媽那人怕是受不了,她們畢竟已經習慣了無人關注了。太少了,她怕她媽傷心。她將她媽存的二千八百塊錢都用了,不但買了花圈,還買了房車,她想這輩子沒享受到,到了下面,總要讓她媽輕快點。
跟她關係不錯的陶慕沒有來,聽同學說,他家搬家了,順便給他轉學了,好像開學前在郁青家門口看見過他,只是一晃就不見了。趙小梨想這樣也好,有些事雖然說起來很殘忍,但對陶慕說,忘了比記着要過的容易,等他能面對的時候再面對吧。
等着辦完了喪事,電視台的錄製就到時候了。徐靜怡她們三個從外地趕了來,這是她們四個第一次見面。攝製就在激ngju里,他們被安排穿上了不屬於自己的衣服,坐在了一排吊蘭後面。翠綠色的吊蘭伸出了長長的花枝,遮住了他們的臉。
問題特別簡單,什麼時候開始的,你怎麼樣拒絕的,遭受了怎樣的痛苦,持續了多少時間。
其實那樣的事兒,沒有人想要回憶的。徐靜怡他們說着說着都哭了,痛哭流涕不能言語的那種,趙小梨卻沒有。她曾經有的,那時候的夜裏,她把門鎖了,一個人躺在床上,將被子捂住腦袋哭泣。生怕讓人聽見,可卻忍不住。
而現在,她倒是覺得不苦了,畢竟一切都過去了。
結束的時候,趙小梨拒絕了徐靜怡留下聯繫方式,日後好聯繫的提議。她想到此為止吧。她已經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她讓施恩軍張鶴堂和陳宇斌聲名狼藉,她用自己的經歷告誡過那些女孩和父母們,足夠了。
出了大門,趙小梨就看見關也站在樹下對着她笑。
她往前走,關也也迎了上來,他們在路中間相遇。
幾乎是沒有遲疑的,關也的手牽住了她的手。那雙手溫暖而乾燥,緊緊地攥着她的手,仿佛要捏碎了融到骨子裏去。
有些吃痛的趙小梨抬頭去看關也,卻發現關也也在看她,兩個人目光對視,關也突然笑了,露出了一個小酒窩,「結束了。」
「嗯。」點下頭的時候,趙小梨還有些不敢置信,她甚至忍不住回頭去看後面的建築,這麼簡單就結束了?關也攬住了她的肩膀,將她的頭攬了回來,「沒有什麼好看的。」他說。
關也開車,載着她一路向前。
路上關也說,「那個,我辭職了,跟頭兒說好了,再留一年半。」
趙小梨哦了一聲,「我還會上學的,我要考最好的大學,做優秀的人,讓我媽放心。」
關也說,「我想了想,我終究做不到我爸我哥那樣的捨命,我有牽掛的人了。」
趙小梨點頭,「想上那樣的學校,肯定要加倍的複習,要是再有人欺負我怎麼辦。」
關也說,「我接送你,陪着你,誰也不能欺負你。等你上了大學,我陪你去。你今後的一生,我都會護着你。」
趙小梨回過頭看着他,笑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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