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嚴恆慌張地想掙脫,但身上的繩子越捆越緊。他試圖抬腳去踩旁邊的人,膝窩就狠狠地挨了一腳。
楊恩祿居高臨下地睇着他冷聲而笑:「押去後罩樓去,洒家陪他聊聊。」
對他來說最要緊的事不過兩件,一是把王爺交待的事辦妥,二是決不給其他宦官頂替他的機會。王爺若下了死令說不能傷人那是另一回事,但王爺說的既是「還是問明白了最要緊」,那就……
呵呵,告訴王爺這小子不老實也就是了,一舉兩得。
府里的後罩樓建了兩層,一層的用於存放錢糧布匹,二層的多還空着。楊恩祿接了這差事後,直接叫人開了個空屋子,眼下押着嚴恆一道過來,到了門前就直接將人往裏一推。
嚴恆先是頭在門上一撞,接着腳被門檻一跘,跌到了地上。
他鬧不清周圍是什麼狀況,目光所及之處只有粗麻布的土黃顏色,慌張地喘了幾口粗氣,手忽地被人踩住。
踩下來的力度很緩,但越來越重,嚴恆克制不住地抽起冷氣、又叫出聲來。
楊恩祿邊是接過手下遞來的鞭子邊是一聲冷笑:「嚴公公,我先給您陪個不是,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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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裏,孟君淮生了一陣子悶氣,然後撥開煩亂繼續料理正事。
單從能假傳聖旨這一點看,這幫人背後就還是有些勢力的,所以他想謹慎些,能不節外生枝就不節外生枝。
半個時辰前,楊恩祿那邊傳來了話,說好好問問不出,動了刑了。
那這事就不得不費心遮掩,宮裏賜下來的人不能平白死了。
其實,讓尤氏那邊現在就說他病了是最簡單的,無奈今日尤氏竟回絕得死死的。他耐着性子勸,想讓她明白事關大局,但她只是說:「您不是凡事都先想正妃麼?您找正妃去啊!」
不分輕重!
可就尤氏這性子,她不答應,他還真不能直接以她的名義安排——萬一她拆台可就更糟糕了!
孟君淮越想越生氣,就這樣邊氣邊思量,卻是因為怒氣沖腦很難想出什麼。
末了,他決定先把這事放放。舒了口氣便往外面走去,見有下人迎上來,隨口吩咐:「去正院。」
話音落時腳下一滯:……去正院幹什麼?
不過去就去吧。那個小尼姑清心寡欲的,最能讓人平心靜氣。
在府中,他要去哪裏,只要提前說了,總會有人先一步去傳話。是以當他走進正院時,謝玉引正從堂屋迎出來,走到他跟前垂眸一福:「殿下。」
「王妃。」孟君淮頷首,目光一落,見她疊在身前的兩隻手互相攥得緊緊的。
「怎麼了?」他伸手一握,發覺冰涼。
「沒有……」玉引靜靜神,問他,「殿下要問的事,問出來了嗎?」
她希望他問出來了,因為這一下午,她過得太心驚膽寒了。
聽說楊恩祿是在後罩樓那邊審問的,後罩樓隔着前宅後宅,後宅這邊,她的正院離那裏最近。
於是一整個下午,聲聲慘叫不絕於耳,雖然聽得並不太清楚,可也無法自欺欺人地裝聽不見。
然後她就一直在想,這個主意是她出的,現下的結果是她導致的。因果輪迴放在這裏,她把那位嚴公公害得這麼慘,會報應到她身上吧……
可是,她原本沒想到問話是這麼個問法啊。她出這主意的時候,以為只是把人要出來問清楚就是了呢!
謝玉引望着孟君淮,打算努力把這局面往回掰掰,她思量着道:「我聽着……這都審了一下午了,也可能這宦官並不知道什麼,是我想錯了。」
「剛一下午而已,再問問也無妨。」孟君淮道。他未作多想,執着她的手便往裏走了。
「……殿下。」謝玉引反握住他。
他重新停住腳,不解其意:「怎麼?」
漸落的夕陽下,不夠明朗的天色襯得她的面色有些灰暗,那雙水眸卻顯得更加明亮了:「如果、如果我們錯了呢……」
她眼底浮現出慌意,讓他莫名想起林中小鹿受驚的模樣:「如果我們錯了,那個宦官……」
「我知道王妃心善。」孟君淮挑眉,有點不耐她這樣亂發善心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