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氣喘吁吁的跑來迎接時。恰好看到幾騎快馬遠去的背影。
謝向安瞧着馬上那人的背影很是眼熟,不禁暗自嘀咕:奇怪,那人怎麼看着恁像陸大哥?!
「阿安,發什麼楞呀,還不趕緊扶父親進去?」
謝向榮先給父親行了禮,而後直接扶起謝嘉樹的一個胳膊,攙着他往裏走。眼角的餘光瞥到呆頭呆腦的弟弟,嘴角一抽,忙低聲喚道。
「啊?哦。知道了!」謝向安回過神來,麻溜的走到謝嘉樹的另一邊。激動的說:「阿爹,您可回來了。這些日子,我們都擔心死了。您沒吃什麼苦吧?」
一邊說着,一邊拿眼睛覷着父親的氣色。
謝嘉樹見到兩個兒子,心情大好,伸手拍了拍長子的手背:「好啦,我沒事,實不必弄這般小心。」
又轉過頭,看向小兒子,「放心吧,我好着呢,且我福大命大造化大,即便遇到麻煩事,也有貴人相幫呢。」
謝向榮挑了挑眉,湊到謝嘉樹耳邊,低聲道:「父親所說的貴人,可是那位——」
右手食指、中指翹起,比了個『二』字。
謝嘉樹的笑容一窒,僵硬的點點頭。
謝向榮神色也變得有些複雜,他的心態與謝嘉樹基本相似:
一方面感謝陸離的搭救之恩,雖然用謝家的人脈,最終也能把人揪出來,可到底麻煩了些,且遠不如陸離這般迅速;
另一方面又暗恨陸二心懷不軌,竟敢覬覦自家寶貝妹子,真、真是叔嬸能忍大舅子也不能忍呀。
「行了,不說這些了,還是先進去吧,妙善她們應該也等急了。」
謝嘉樹嘆了口氣,欠了陸離如此大的人情,看來那親事,不成也要成了。
謝向榮面沉似水,不甘不願的點了點頭,應道:「是,父親!」
謝向安有些迷糊,看了看兄長,又看了看父親,嘴裏嘀咕:「阿爹,大哥,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呀?」
謝嘉樹和謝向榮有志一同的裝作沒聽到,父子兩個含糊的說了兩句,便一起朝內院走去。
謝向安眼睜睜看着父兄進門,伸手撓了撓頭,而後才後知後覺的追上去:「爹,哥,等等我啊~~」
謝家上下,包括謝向晚在內,雖然心裏有各種想法,但最後還是默認了陸離的『提親』。估計只等陸家人遣人來提親,謝嘉樹便會一口答應下來。
而陸家人就沒有這麼好說話了——
「什麼?你、你要娶個商戶女為妻?」
老夫人聽了陸離的話,頓時氣得瞪大了眼睛,保養得宜的臉上寫滿不敢置信。
「是呀,家裏不是缺銀子嘛。而我到底不如大哥身份貴重,估計只許一個妾室之位,很難吸引那些奸詐的豪商投資,與其這樣,不如索性娶回來做妻子。」
陸離坐在下首,表面上看着認真,實在眼中閃爍着嘲諷的笑意,說出的話更是難聽至極:「或許,人家瞧咱們家如此有誠意,會多陪送些銀錢。唔。救大哥需要九十萬兩,哦不對,聽說前兩天又出來一個。現在再想救大哥,須得有一百萬兩銀子才成。嘖嘖。一百萬兩啊,這可不是筆小數目。我一不是世子,二沒有官身,單單一個國公府二爺的身份,很難說服那些財大氣粗的鹽商們啊。」
陸延德聽得直皺眉,陸離這話實在是太難聽了,但不可否認卻很有道理。
現在還跟陸元關在一起的勛貴子弟沒有幾個了,而且那些人家。不管是爵位還是家境,遠不如陸家。
可即便是這樣,那幾家也都在火急火燎的籌集銀錢,以便早日將自家孩子贖出來。
反觀陸家呢?
除了他們二房,其它兩個房頭,竟是無人關心。
就是二房,真正着急上火的也不過只有三四個人,能幫得上忙的人更少。
陸延德私下裏曾經核算過家裏的產業,除了永業田和祭田,以及幾處不能輕易出手的鋪面和田莊。家裏能用來還錢的產業並不多。
即便都賣了,再加上家裏的存銀,約莫能湊個一百餘萬兩銀子。
可真若那樣。陸家可就傷筋動骨了,總不能為了一個兒子,讓全家上下幾十口人喝西北風去吧。
但如果不掏錢贖人,任由陸元在大牢裏呆着,那麼定國公府近百年的臉面可就丟得一塌糊塗了。
「……你、你——」陸延德想到的事,老夫人也早就想到了,所以聽了陸離的辯解後,饒是她胸中燃着怒火,可也說不出半句訓斥陸離的話。
「當然。祖母、父親、母親若是不同意,那就算了。反正我剛和離,遠翠苑裡還亂着。我暫時也不想娶個娘子回來添麻煩!」
陸離故意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將決定權又踢回到了老夫人腳下。
且還滿臉『不是我不肯犧牲,而是你們不讓我犧牲』的表情,只看得老夫人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喉間更是隱隱有股子腥鹹味兒。
尤其是陸離又提到了『被和離』的許氏,老夫人對他的恨意更添了幾分。
自己養大的孩子自己清楚,老夫人很了解許氏的個性,如今陸離拿捏住了許氏的把柄,為了兩家面子好看,老夫人又強勢的表了態,逼着陸離『和離』、而不是『休妻』。
但此事還不算完,許氏那日是被陸離嚇到了,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待許氏安靜的思考幾日,她定能想到其中的漏洞,以及如何拿捏國公府。
屆時,陸家將又是一場大亂。
老夫人壓着陸離不許他娶妻,也是存着個小心思:一旦許氏想要將此事鬧大,那麼還有陸離做預備,再讓他們重新成親便是。
因此,陸離和許氏和離後,老夫人以『不是什麼好事,不易宣揚』為名,硬是悄悄喚來許家女婿,兩家私底下辦了此事。
若不是陸離太精明,非要看到順天府的備檔,老夫人連官府都不想驚動。
……這個陸離,真是越來越不好控制了!
老夫人耷拉着眼皮,掩住眼底的凶光,手指快速的撥弄着念珠,用以平復她紊亂的心虛。
梅氏依然事不關己的高坐在一旁,閒閒的撫弄着手上鮮艷的蔻丹。
「老二,又渾說?婚姻乃人生大事,豈可這般兒戲?」
陸延德面色不善,很顯然,他並不喜歡兒子談論這件事的口氣。更不喜歡他話語裏的暗指。
「是,父親,兒知錯!」
陸離嘴上說着告罪的話,臉上卻毫無愧色,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紈絝樣兒。
老夫人用力閉了閉眼睛,好半晌,才一字一頓的說道:「不行,商戶多賤人,定國公府何等門第,豈能迎娶一個商戶女做正頭娘子?」
「這樣啊,那我就沒辦法了!」陸離攤攤手,無可奈何的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