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可臨了卻張不開口。他的臉色那樣蒼白,一絲血色也無,鬢髮被屋檐滴下的露水打濕了一半,雙眸藏在低垂的長睫下,叫人看不分明。
&父,你不要我了,是不是?」語氣低落無比。
紀棠心裏泛起一點酸楚,道:「不是。」
&要魏長寧做你的徒弟。你從沒替我洗什麼髓,易什麼筋。自始至終,你都沒有想過要收我為徒,對嗎?」他揚起臉來看着她,一雙黑眸陰仄迫人,中心兩點眸光,像憤而燃起的火星子。
&我從沒打算做你的師父。」
許京冷笑兩聲,扔掉手中的木棍,道:「你以為我想叫你師父嗎?我一點都不稀罕做你的徒弟!」說罷,從庭院裏穿過,看都沒看她一眼,三兩步消失在迴廊後面。
紀棠抿了抿唇,一言不發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和以往一樣,打坐、睡覺。
直到明月沉落,三更天的時候,許京還沒有回來。
她聽着隔壁一片死寂無聲,心中仿佛有千萬螞蟻在齧噬攀爬,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啟了神識,瞬間覆蓋方圓十里地,尋找他的蹤跡。
沒想到神識一開,他的腳步聲就在她門外響了起來。他的腳步聲很特別,又輕又慢,像一隻慵懶的瘦貓。她甚至不需要刻意提升聽覺,也能馬上辨認出來。
許京推開她的房門,躡手躡腳地靠近。
&父,師父。」他跪在她的床畔,小聲喚她。
她突然不太敢答話,下意識選擇了闔上眼假寐。
許京捉住了她露在被子外邊的手,用兩手合捧着,湊到唇邊輕輕一吻,柔聲道:「師父,我白天說的都是氣話,你不要同我生氣。」他用臉頰蹭着她的手心,「我是個混蛋,也不值得你為我生氣難過。」
紀棠縱有鐵石般的心,此時也軟了大半。
&說不想你做我的師父,是真的。那些飛來飛去的仙法,我其實也沒那麼想學。只要能跟在你身邊,我就滿足了。」許京低聲說,「我只是氣不過,不願意看你對別的人好。你哪怕有一分眼光在我身上,對我笑一下,我都高興得恨不得把心剖給你。」
紀棠的腳趾微微蜷起,強忍住淚意。
&父,你摸摸我的心好不好?」他順勢躺到她的身邊,握着她的手,伸進自己的內衫里,摁在自己左胸膛上,「你為什麼要去看別的男人?他比我更好看嗎,還是比我更聽你的話?」
他貼着她的耳根,氣息灼熱,噴在她的脖頸上,激起一陣戰慄。慢慢湊近了,用薄唇摩挲她的下頜曲線,沉重的呼吸聲,猶如黑夜裏潛伏着一隻受傷的野獸。被中的手,一路往下。起先是肩膀,然後是腰肢和大腿。
紀棠裝不下去了,霍然睜開眼,推了他一把,壓低聲怒道:「你幹什麼?」
正對上許京晦暗而略帶戲謔的眼神,「你果然沒有睡呢,師父。」尾音微微上揚,宛若嘲諷。
她羞惱地坐起來,「你瘋了嗎?」
&明明,也很喜歡。」他突然貼過來,一掌拍在床頭,將她禁錮在懷中,低笑道,「不然為什麼要容我放肆親近?」
紀棠深吸一口氣,眸色漸冷,「我隨時可以殺了你。」
&不會殺我的。」許京說,「我對你來說,是不一樣的,不是嗎?」他邪肆地一挑眉,語速極慢,認真地說,「無論我做了什麼,你都不會殺我的。相反,你還會救我。」
紀棠渾身一僵。
他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靜,□□靜了。連蟬鳴都聽不見。
她猛地抬頭望向他,「你剛剛做了什麼?」她放開神識,覆蓋整個魏府,可仍然聽不到任何聲音。無論是婢女的走動,夫人的夜話,還是……所有人的呼吸聲。
&父,你知道嗎?你說你活了三百歲,可實際上,你總是單純又固執得像個小姑娘。」許京摸了摸她的臉,微笑道,「你心裏其實很清楚,我幹了什麼,只是不願意繼續往下想罷了。」
紀棠的心一下子被封凍住了,全身如墜冰窟,「你,殺了他們?」
許京毫不躲閃地與她四目相對。
她一口氣險些沒能提上來,胸口悶得快窒息了,重複了一遍,「你殺了他們?是不是?」霎時氣血上涌,摘下腰上的宮絛。那絛子到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