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胤怒沖沖地問道:「你叫什麼?為何狀告宰相?」
那人道:「啟稟陛下,微臣叫雷有鄰,現為左監門衛將,是雷德驤的兒子。」
一提雷德驤,趙匡胤忽然記起一個多月前大軍開拔南唐前發生的一件事情。
當時他正在講武堂閱事,判大理寺雷德驤突然滿面怒容地闖了進來,一進門,便抑制不住滿腔的憤慨,高聲叫嚷,說是大理寺官屬及堂吏,附會宰相,擅增刑名。他越說越氣,竟然當着好幾個大臣的面,直呼其名參奏趙普依仗權勢,強買民宅,收受賄賂,斂金聚財,要求趙匡胤秉公處置,以正朝綱。
平心而論,趙匡胤也知道雷德驤說的可能是事實,要不然也不會以如此方法來以自己面前有着這種說法?
但從感情上講,他當時卻不願相信這是事實,更不願意讓趙普這個情同手足的患難之交栽在自己的手裏。他想了一陣,便對雷德驤呵斥道:「一派胡言。鼎缽尚且有耳,你難道連個耳朵都沒有,就沒聽說趙普乃是朕的社稷之臣嗎?」
他本想把雷德驤斥退,替趙普留些臉面。誰知這雷德驤耿直而又暴躁,只認死理,居然在趙匡胤面前大吵大嚷起來。趙匡胤大怒,立即命人將他拖出去,交有司處以重罪。但趙匡胤怒氣消了之後,又覺得對待他太過嚴苛,便又重新下令,只以擅闖宮廷之罪將其貶為商州司戶參軍,又一次回護了趙普。
其實,趙匡胤也知道雷德驤參的多半都是事實,但一則深感趙普有功,大宋統一天下在即,需要一位能相幫他治理天下,這時候他還離不開趙普的輔佐。二則他實在不願隨便貶斥有功之臣,於是便動了點私情,「力親者諱」,就將雷德驤貶職了。
然而,今天雷德驤的兒子雷有鄰又要來告趙普,究竟要幹什麼?
想到這裏,宋趙匡胤不禁黑沉了臉,冷冷地問答:「噢,你是雷德驤的兒子,莫非你對你父親之事不服。」
「陛下誤解了微臣,微臣和父親做這些事情都只是出於對國家社稷的一片赤誠。」雷有鄰磕頭如搗蒜。
趙匡胤看雷有鄰神色不似作偽,便語氣稍緩,問道:「那你為何苦苦纏住宰相不放?」
「那趙普自以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朝中專權,一手遮天。這且不算,這幾年貪墨成性,巧取豪奪,朝野上下誰不知道?上次微臣父親參劾他之後,他倘若從此斂跡,稍加改過,微臣決不來告。但趙普非但不知收斂,而且變本加厲,一意孤行,連他的門生故吏和親朋好友也都紛紛效尤。」接着,雷有鄰便將趙普及其朋黨如何假公濟私、侵吞公帑、上下其手、索賄受賄、勒索下屬、魚肉地方的事實和盤托出,時間、地點、人證、物證俱在,言之鑿鑿,不由趙匡胤不信。
趙匡胤只好命雷有鄰暫且退下,立即叫人將李君浩叫來,命其對雷有鄰所說之事秘密進行調查。
結果,李君浩當場便拿出一個厚厚奏本,呈給了趙匡胤。原來這奏本裏面已經查清了趙普許多重大的貪賄罪證,而且連他的好幾個黨羽,尚書省左僕射李進斯,中書舍人董玉,堂後官胡贊、李可度,秘書省中丞王洞,等十多人也都牽連了進來。
趙匡胤大為震怒,監察司使李君浩拿出的東西自然和雷有鄰的意義完全不同,至今為止,華夏衛府監察司查出來的證據從未有過差錯。卻是容不得趙匡胤不相信。
「朕自登基以來,一再告誡臣屬,戒貪倡廉,戒奢省費,一再給各級官員增加薪俸,意欲以高薪養.廉。可是想不到趙普如此不爭氣,連他的前後左右都是些貪鄙小人、國家蛀蟲。」
趙匡胤怒火中燒,他不能容忍平生最憎恨的貪賄行為在自己的朝廷里滋生蔓延,橫行無忌。他當即下令讓大理寺議處如何懲治趙普以下的貪官污吏。
在李君浩帶領華夏衛府監察司的配合之下,大理寺當天便拿出了結果,秘書省中丞王洞情節最為嚴重,被斬首棄市;尚書省左僕射李進斯、中書舍人董玉,堂後官胡贊、李可度等人洞杖決後削職為民;堂後官胡贊、李可度被籍沒家財。
但是,對於宰相趙普如何處置,趙匡胤仍然下不了決心。儘管他也知道,只懲治這些中級官吏,不免有隻打蒼蠅、不打老虎之嫌,但他還是不忍心對趙普這位患難知己、布衣之交動
第五百七十七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