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臉道:「半夜三更的,我就猜到了你會尋到我這裏,說吧,你想要怎樣?信不信我會扇你兩個大巴掌?」
河依柳臉上露出古怪的笑,道:「你以為我是那無賴好色的胡三麼?在整條街都閉門熄燈的時候,你這裏卻依然亮着燈,說明你在等人。」
「該不是等胡三吧?」
「當然不是,你是在等我,對不對?陳寡婦!」
女人被河依柳說的一抖:「我很稀奇你怎會知道我姓陳?」
「江湖中能來無蹤去無影,半夜還在街頭單獨活動的女寡婦,這人一定姓陳。」河依柳對女人擠擠眼,
江湖上人稱來無蹤去無影的孤獨女鬼陳寡婦,今夜卻被河依柳一口道破,能不吃驚。
陳寡婦一笑,渾身像熟透了的紅櫻桃,厲聲道:「既然叫你窺破,老娘就只得與你江湖見識一番了!」
剎那間,陳寡婦一挪身,也不知觸到了什麼機關,那些原本沿牆排着的寂寥的花圈象突然甦醒似的一齊朝河依柳飛來,花圈個個打着旋,發出嘶嘶的破風聲,具有奪命的力量。
河依柳不曾料想這些花圈竟然都是襲人的利器,身形只得向上一衝,卻有張極大的黑幕當頭籠罩下來,把上升之路封的密不透風,那黑幕被機關操縱,好似早已算計好河依柳的行進路線,象一張詭異大網,以極快速度一鋪,一兜,再一提,河依柳淬不及防,頓時被嚴嚴實實裹吊起在屋半空,就像一粒碩大的黑芝麻,然後,咚地一聲,感覺掉進了一個黑色深淵,緊接着,聞得嘩啦一聲鐵鎖響。
瞬間,河依柳被關進了一個黑暗的世界。
但聞得陳寡婦得意地哈哈幾聲尖笑,在這漆黑的夜晚聽來叫人驚悚萬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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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西頭,殘陽如血。
雖然有一抹淡淡的紫雲象根極柔的絲帶在如血的殘陽上曼舞,卻無半點曼妙可言。
掌燈時分。
趙震山用杯蓋在一盞茶上格拉格拉地颳了又刮,就是想不起來喝一口。
他心思沉重,眉頭緊鎖成個「川」字,思來想去,最後還是忍不住喚道:「曹總管!」
大總管曹義聞聲進來,此刻的他,一襲黑色衣袍,袖口緊束,腰間也扎了一條黑色腰帶,看上去頗有點武士的味道,但他只是一個大總管,而絕不是一名武士。
趙震山問道:「事情備的如何?」
「啟稟老爺,都已按照您的要求和吩咐準備的格外妥帖了。」
曹義略頓一下,又補充道:「為防萬一,我還請來了天保鏢局裏的一些師傅佈置在暗中為我們今晚的買賣保駕護衛,我想,您應該盡可以放心了。」
趙震山鼻子裏嗯一下,終於埋頭去喝了一口茶,道:「你說,那棺材裏會是怎樣一個死人啊,值得託運方花這麼大的價錢,搞的如此這般神秘?」
曹義躬身道:「無論怎樣,棺材裏只是一個死人而已,死人與死人都一樣,難道還有二異?即使有二異,他也是個死人,還能變個鬼精不成?老爺完全不必過於擔心。」
趙震山道:「我到不是怕一個死去之人,就是,總覺得這件事多少有些令人蹊蹺啊。」
曹義道:「老爺多心了,依我看來,這只是一樁純粹的買賣而已,蹊蹺何來?」
趙震山面露重重疑色,自言自語道:「皖西茶幫竟然不販茶,卻販起死人來了……還有,還有那個蒙面人,既不搶銀票,也不傷人,只推了我一把就走……他是何人?到底想作何求?還真是奇怪了。」
曹義道:「那蒙面人還真叫人琢磨不透,興許是個過路賊吧。」
自允諾下這樁陰陽買賣,趙震山無時無刻不在心裏嘀咕着,自己的生意史上還從未曾有過這樣的買賣,名震江湖的麒麟幫徐老大要一具屍體幹麼,難道是自己的親屬?可聽說徐老大是無親無故無牽無掛出的道,應該不會有親屬,再說,即使有,又有誰敢在麒麟幫徐老大的頭上動刀子呢?
唉——!參不透,理還亂。
趙震山禁不住仰面長吁一口,嘆道:「我趙震山何時接過這麼一樁不明不白、晦氣十足的買賣?罷了,生意嘛,接就接了!不但接,還要接得像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