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七歲,她像一把刀一樣硬生生插進我的生活,總覺得所有的一切仿佛被打亂了,深宮裏的生活講究的是循規蹈矩,準備好所有,然後按部就班,最可怕的是忽然橫生枝節,應對那些突如其來的事情,而她就是忽然來到我身邊的。\www.yibigЕ.com/
我不明白她眼睛裏為什麼閃爍着那麼熱烈的火焰,她整個人站在我面前都像一團烈火,偏偏臉上是那種純淨的笑容,執着,眼睛格外的亮,仿佛眼底總有霧蒙蒙的水氣,見到我更加如此,我冷言她卻一點也不在意,仿佛只要我跟她說話,她就會很滿足。
世間的女子不都應該是溫婉,柔順,就如我母妃一樣,恪守本分,規規矩矩地,即便是再委屈也不敢說一句心裏話。父皇曾誇過母妃唯一的一次,就說她,溫良賢淑,識大體。女子仿佛都頻頻效仿這種美德。
唯有她,並不把這個當回事,看我的時候目光不加遮掩。
伺候我的丫頭,有時候也會偷偷看我幾眼,我看過去,她就會主動避開目光。我覺得這可能是對付她的一個辦法,於是那天,在她看我的時候,我定定望過去,她卻沒連躲都沒躲,還衝我莞爾一笑,我訝異地看着她,她沖我吐吐舌頭,沒有收拾了她,倒讓我覺得不知道怎麼辦好。
她有點變得不一般起來,不但要佔據我的視線,那抹身影還一直往我心裏鑽。這種感覺太陌生,我不喜歡,於是我把她拒之於心門外,不去細想。
她費盡心思地討好我。我身上有什麼東西值得她這樣呢,她在宮裏身份很高貴,神官的預言誰會不相信。她根本沒必要來照拂一個極其不受寵的皇子,每每我睡不着在炕上翻來覆去。都會去想她的眼睛,然後迷糊着入夢,那雙眼睛也跟了進來。
我喜歡站在梨花樹下想母妃,母妃說她很喜歡這樹下的香氣,父皇有一次帶她來過這裏。當時父皇很高興,說母妃就像梨花一樣美,要封她為「梨妃」,不過這件事父皇轉眼就忘記了,母妃說她懷我地時候,經常站在遠處看這棵梨樹,一邊摸着肚子一邊說話,祈求上天會讓她的孩子將來可以幸福。
每次在這裏,我仿佛都能看見。幾乎一輩子都沒有幸福過的女子,站在不遠處,對着老天說。請讓他幸福吧,讓他幸福吧。說着眼角就會慢慢濕潤起來。
為什麼要期盼我幸福呢。我更希望她能幸福一些,為了保住我地小命。她不跟人爭寵,只是悄然地活着,期待着我的到來。這個女子用盡一生,最後只是希望我能幸福。
可是幸福是什麼呢,她沒有教我。
每次讓哥哥們看見我在梨花樹下,都會引來一陣嬉笑,我裝作沒聽見,規矩地向他們行禮,待他們走了以後,我無所謂地笑笑,人生才開始,鹿死誰手尚不可知。我一定讓母妃地牌位供奉在皇家宗廟,這也許就是我的幸福。
正想着,她走過來,盯着我看,「臨哥哥,」她叫住我。
我回過頭,臉上是一成不變的笑容,這世上我是孤立的,所以任何人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沒有特別,她也該是如此。「臨哥哥為什麼不能相信別人?」
男孩子笑笑,相信嗎?這是一個無聊地問題,相信的那一方總是會被人捏住命脈,隨時隨地都會被壓制住永不翻身,世間如此,繞了一圈最後還是會發現,能相信的只有自己,我尋路準備往前走,她擋住了我的去路,「臨哥哥不能再拿出真心來嗎?也許這一次不會受傷!」
我的心忽然間波動了一下,梨花樹下對我來說是多麼特別的地方,在這裏我竟然聽到了能溫暖我的話,是我產生了錯覺,還是我的心太過軟弱,我眯起眼睛,儘量讓自己平常起來,「你想說什麼?未來的皇后。」
「不相信別人是不想受傷嗎?不想這裏受傷。」她指指自己地心。她收斂起嘻哈的笑容,忽然變得異常嚴肅,「可不可以一點一點相信我,我保證不會傷害你。」
「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完全相信我。」
心裏告訴自己,這是一次無聊的對話,可仍舊管不住自己說:「那又如何。」
「就把你地心給我,」她伸出白嫩的手指,輕輕戳戳我地胸膛,「我保證不會讓它受傷,永遠都不會,但是它也將永遠屬於我一個人。」我輕輕笑了,「如果有那麼一天……」可是不會有地,我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