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扎着表面污穢的繃帶。
此時城上城下,不少人探出頭來看他的樣子,聽得他說人頭二字,俱是一驚。他們位於女真人隨時可來的邊緣地帶,早已擔驚受怕,隨後,見那人將包裹緩緩放下了。
「女真人屠太原時,懸於城門之首級。女真大軍北撤,我去取了過來,一路南下。只是留在太原附近的女真人雖少,我仍然被幾人發現,這一路廝殺過來……」
他身體虛弱,只為解釋自己的傷勢,然而此言一出,眾皆譁然,所有人都在往遠處看,那士兵手中長矛也握得緊了幾分,將黑衣漢子逼得後退了一步。他微微頓了頓,包裹輕輕放下。
「女真斥候早被我殺死,你們若怕,我不進城,只是這些人……」
他放下棍子,跪倒在地,將面前的包裹打開了,伸手過去,捧起一團看來不光沾滿粘液,還污穢難辨的東西,緩緩地放在城門前,隨後又捧起一顆,輕輕放下。
這些人早被殺死,人頭懸在太原城門上,風吹日曬,也早已開始腐爛。他那黑色包裹稍稍做了隔離,此時打開,惡臭難言,然而一顆顆猙獰的人頭擺在那裏,竟像是有懾人的魔力。士兵退後了一步,手足無措地看着這一幕。
「……這些人,皆是為守太原而死的忠臣義士,我傷勢不輕,不能再送,就此勞煩諸位了。忠臣熱血。但求不令他們化為……野鬼孤魂。」
那人緩緩說完,終於站起身來,抱了抱拳,隨即隨後幾步,上馬離開了。
同福鎮前,有春雷的光芒亮起來。擺在那裏的人頭一共七顆,長時間的腐爛使得他們臉上的皮肉皆已糜爛,眼睛也多已消失了,沒有人再認得出他們誰是誰,只餘下一隻只空洞可怖的眼眶,面對城門,只只向南。
過了許久,才有人接了上官的命令,出城去找那送頭的義士。
*****************
汴梁城外軍營。陰天。
營地里的一塊地方,數百軍人正在演武,刀光劈出,整齊如一,伴隨着這虎虎生風的刀光而來的,是聽着頗為另類的歌聲。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旗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恨欲狂。長刀所向……」
在這另類的歌聲里,寧毅站在木台前,目光平靜地看着這一片演練,在演練場地的周圍,不少軍人也都圍了過來,大家都在跟着歌聲應和。寧毅許久沒來了。大伙兒都頗為興奮。
他倒也沒想過這樣的歌聲會在軍營里傳起來。並且,此時聽來,心情也頗為複雜。
當初在夏村之時,他們曾考慮過找幾首慷慨的軍歌,這是寧毅的提議。後來選擇過這一首。但自然,這種隨性的唱詞在眼下實在是有點小眾,他只是給身邊的一些人聽過,後來流傳到高層的軍官里,倒是想不到,隨後這相對通俗的歌聲,在軍營之中傳開了。
眾人一面唱一面舞刀,待到歌曲唱完,各隊都整齊劃一的停下,望着寧毅。寧毅也靜靜地望着他們,過得片刻,旁邊圍觀的隊列里有個小校忍不住,舉手道:「報!寧先生,我有話想問!」
寧毅看了他一眼,略想了想:「問吧。」
「先生,秦將軍是否受了奸臣陷害,不能回來了!?」
他這話一問,士兵群里都嗡嗡的響起來,見寧毅沒有回答,又有人鼓起膽子道:「寧先生,我們未能去太原,是否京中有人作梗!」
隨後有人道:「必是蔡京那廝……」
這話卻沒人敢接,眾人只是看看那人,隨後道:「寧先生,若有什麼難處,你儘管說話!」
「是啊,我等雖身份低微,但也想知道」
「我等誓死不與奸人同列」
軍營之中群情洶湧,這段時間以來雖然武瑞營被規定在軍營里每日操練不許外出,但是高層、中層乃至底層的軍官,大都在私下開會串聯,議論着京里的消息。此時高層的軍官雖然覺得不妥,但也都是昂然站着,不去多管。寧毅站在那裏沉默了很久很久,眾人停止了詢問,氣氛便也壓抑下來。直到此時,寧毅才揮手叫來一個人,拿了張紙給他。
「這是……太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