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興奮自信的同時,李建成、李二和劉文靜等精細之人,卻發現身為全軍主帥的李淵臉上反倒沒有多少喜色,言語間偶爾還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似乎正有心事。
察覺到了這點,李建成便小心向李淵問起了原因,李淵猶豫了一下,然後才說道:「沒有必要再隱瞞了,直接告訴你們吧,其實十幾天前我就已經收到了消息,陳應良已經奪回了虎牢關,打跑了李密和翟讓。」
「陳應良已經拿回了虎牢關?打跑了李密翟讓?」叛軍幾大將領全都失聲驚叫,李建成和李二也都是臉色一變,同樣在場的降將雲定興也眼中閃過光芒,但沒有吭聲。而神情反應最為激烈的,當然還是已經被封為李淵叛右領軍長史的柴紹——雙手攥得指關節都在發白
李淵點點頭,笑容有些苦澀,說道:「當時我們剛進入雀鼠谷準備和官軍交手,我怕影響軍心,打擊士氣,就隱瞞了這個消息。翟讓李密被陳應良和王世充前後夾擊,在十里堡與陳應良會戰時,又被陳應良以少勝多打得大敗,損失十分慘重,也被王世充卡住了糧道,為了保全實力,翟讓李密不得不棄關而走,陳應良重新控制了虎牢關,也徹底扭轉了東都戰場的被動挨打局面。」
叛軍諸將都不吭聲了,李淵則輕輕嘆了一口氣,道:「雖然老夫不願意承認,但事實就是事實,陳應良這個小匹夫在戰場上確實難纏,翟讓李密合兵超過十五萬,其中百戰精銳數量相當不少,整體實力其實超過我軍,還有虎牢關堅城雄關可守,照樣被這個小匹夫打得招架不住,被迫棄關逃命。這個小匹夫在戰場上的厲害,再一次超過老夫想像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想要進兵關中,路上又要出現陳應良這塊絆腳石了。」裴寂拈着鬍鬚說道:「不管接下來的戰況如何,只要我們的義師突破黃河,踏足關中,屆時大興都一定會向東都求援,陳應良已經從虎牢關戰場抽身,又和大將軍(李淵)有着深仇大恨,九成九會親自提兵來與我們決戰。這個匹夫作戰謹慎,用兵有方又詭計多端,麾下強將勁卒數不勝數,肯定會成為我們拿下大興的最大敵人。」
除了少許將領不知死活的叫嚷讓陳喪良儘管來,大部分的叛軍諸將都不吭聲,他們都在雁門戰場上給陳喪良當過炮灰走狗,親眼見過陳喪良的用兵用計,知道陳喪良的厲害,也都對與陳喪良正面交戰有一定畏懼心理——這也正是李淵此前故意隱瞞陳喪良已經光復虎牢關的原因。
見不少將領神情擔憂,李淵怕影響士氣,忙又說道:「也用不着太過擔心,就老夫收到的消息,東都精銳這一次在虎牢關戰場也損失不小,精兵勁卒折損近半,剩下的大都帶傷,軍隊疲憊異常,已經徹底傷及了元氣。那個自稱魏公李密,也給老夫送來了密信,向老夫介紹了虎牢關戰情經過,證實東都官軍這一次在虎牢關損失慘重,短時間內很難發起大規模戰事。」
「父親,李密給你來信?還說了什麼?」李二趕緊問道。
「還說了很多,事實上,如果沒有李密這道書信,我可能就要重新考慮進兵大興的計劃了。」李淵順口答道:「李密除了向我介紹虎牢關戰事的情況外,還給我指出了陳應良小匹夫的用兵特點,又力勸老夫率軍直抵河內,與他會師聯手共取洛陽,還承諾用黎陽倉的糧食,讓我軍不必為糧草擔心。」
「想得美。」李二輕蔑的說道:「會師河內共取洛陽?想讓我們給他衝鋒陷陣消耗東都實力就明說,黎陽倉的糧食我們也不稀罕,關中的永豐倉糧食比黎陽倉多得多。」
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李淵突然瞪了李二一眼,李二自知失言,趕緊閉嘴,李淵這才說道:「總之諸公可以放心,陳應良小匹夫確實難纏,但是他的主力軍隊已經元氣大傷,短時間內難以再戰,餘下的新兵輔兵數量再多也不足為懼,我們只管放心南下,如何破敵待到與陳應良遭遇再說,我們義軍是順天應人,有天神呵護,陳應良助紂為虐,為虎作倀,天怒人怨,必然不是我們的對手」
叛軍眾將答應,這時夜色已深,軍隊作戰疲憊,李淵便沒有再說什麼,吩咐了眾將各自散去休息,僅僅只留下李建成、李二和柴紹三人,而眾文武前腳剛走,李淵馬上就指着李二喝道:「在進入關中前,不准再提到關於永豐倉的一個字我軍新建,人心未穩,要防着消息走漏,暴露天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