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暗而血紅,而身邊是白茫茫一片蜃氣,至於腳下……不是土地,不是血肉,不是蜃氣,像是踏在空中。
可是週遊這個四重天的上人,並沒有墜落下去,所以這並不是空中。
「我們並沒有陷入蜃景之中,想吃我們,並不容易罷?若是容易,你便不必大費周折,顯化蜃景來迷惑人心,再等很長一段時日,使對方陷入蜃景當中……」
清原抬起頭,忽然笑了聲,說道:「你或許能夠吃下我們,但是絕不會輕鬆,甚至……你在我手上受的傷,必定要勝過你吃下我們的益處。」
週遊和許老俱都沉默,站在他身後,不敢言語。
因為二人明白,這些話並不是對他們說的,而是對蜃龍說的。
「其實我們並沒有太多想法,也沒有想過為自己甘心留在這裏的安懷先生報仇,我們要的只是剛才那一點蜃氣……」
清原笑着說道:「現在我們已經得手,所以準備要走了,我想你不會讓我們輕易離開,其實也可以嘗試留下我們,可應該是得不償失的。而如果你放了我們,也算皆大歡喜,若是你覺得吃了虧,我倒是可以與你一些補償……姑且當作是買賣罷,儘管是強買強賣,但你本來就想讓我成為下一個安懷先生,這也算扯平了?」
四野還是一片寂靜,有些死寂。
清原含笑不語。
週遊握緊拳頭,心中略顯緊張。
而許老揉了揉耳朵,頗為惱怒,他常年在火爐邊上煉器,儘管有六重天道行,但多年煉器,或多或少有些火毒,加上年紀較大,身上還是有些難以清除的隱疾……例如耳邊經常會有尖銳的鳴嘯聲,平常時候細不可察,但在寂靜之時,便有些惱人了。
這種鳴嘯聲,是捂着耳朵也能聽見,甚至更為明顯的。
這老者眉頭緊皺,儘量嘗試忽略那些聲音,但終究失敗了,心中罵道:「老夫遲早煉了它……」
……
依然一片死寂。
安靜最為令人舒心,然而死寂最是令人煩躁……而煩躁久了,會讓人惶恐不安。
常年在死寂枯燥的地方過日子的人,心境都會有些異於常人,說白了也就是瘋了。只不過其中也有些區別,有人瘋得明顯,似是惡狗般凶厲;也有些則瘋得沉寂,好似毒蛇;更有人壓抑着那瘋癲的性情,與常人無異,可實際上也已經瘋了。
這種環境讓六重天的許老已經煩躁不安,而四重天的週遊身上,也隱約有些汗水。
只有清原,看不出什麼變化,還是如舊。
他心中知曉,那頭蜃龍不會這麼僵持下去的……畢竟這並沒有什麼好處,總不至於想要用枯燥死寂的環境,來逼死三位凝成陰神的上人罷?
果然,下一刻便有了聲音。
「我一定要吃了你。」
這聲音似是一個,又似是千百個重疊在一起,像是一個男子,像是一個女子,像是一個幼童,像是一個老人,像是在怒吼,像是在傾訴。
人生百態,只在一言之間,便體現出來。
「看出來了……」清原吐出口氣,說道:「你在這裏顯化蜃景應該很長一段時日,也快要換個位置了罷?實際上換位置,就代表你在這裏待不下去了,從另一方面講,你是要突破了?只不過我看這城中,除了凡人外,還有許多修道人,其中不乏上人,但卻沒有真人,想來你應該還沒有能夠輕易吞下真人的本事……但我不同,我鬥法本領堪比真人,但卻未有凝就陽神,所以你可以吞下我,而且吞下之後,我的一切就是你的,讓你也有相同的本事,對罷?」
「是……」蜃龍聲音依然如舊,仿若千百人說着同樣的一句話,而聲音重疊在一起,虛幻莫測,甚至落入耳中,令人有着眩暈之感,「但你是怎麼發現這裏真相的?」
「因為從一開始,我們就知道這是蜃景。」
清原指了指週遊,說道:「他來過這裏,所以知道這是蜃景,只不過當時他未足上人境,或許你貴人多忘事,沒有把這小螻蟻放在心上。」
「不可能。」蜃龍說道:「本座不會忘。」
清原淡淡笑道:「那就是他有着神秘的手段,在成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