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先一步插話:「晉掌門,咱們於此並無實據,不可妄加猜測。」
晉連愣了愣,但說話的乃是如今東海五聖里碩果僅存的鐘南山,身分超卓,他也不能不賣面子,只好抑制不快。
「我也是就事論事,並無他意。何況即便雷不羈夫婦真的不知內情,也難保不是年老魔私下所為。這老魔號稱閉關不出,誰又能保證他不是在暗中興風作浪,為禍天陸?」
鸞衣蝶寒聲長笑:「好一個」就事論事,別無他意「!晉連,你敢當着這麼多同道在前,擔保自己真的心底無私,沒有它圖?」
晉連一震,「啪」地一聲將茶盞扣在案上掩飾心虛,寒着臉道:「鸞衣蝶,這話是什麼意思?晉某不才,倒要當面討教!」
鸞衣蝶振衣起身,道:「久聞晉掌門一曲碧海潮生驚天地泣鬼神,冠絕東海,今日便請教一二!」
晉連見鸞衣蝶出言挑戰,心念飛轉:「正愁兩方鬧不起來,難得這妖婦主動送上門來,只要戰端一起,就由不得那幾個老傢伙姜太公釣魚!」
計議已定,晉連隨之站起,冷笑道:「怎麼,被晉某戳着痛處,便迫不及待跳出來?」他手中玉簫虛點鸞衣蝶面門,道:「請了!」
眼見兩人要動手,廳內在座的正魔數十位高手,竟無一人出聲勸阻。
雷不羈端着茶盞漫不經心地輕啜,似乎妻子出陣挑戰晉連與他毫不相干,連眼角餘光都不往兩人身上掃一下。
更為出奇的是,正道各派這邊居然也毫無動靜,一個個冷眼旁觀,不作一聲。連同為平沙島門下的鐘南山等人亦均自正襟危坐,既不相勸也,不代掌門出戰。
晉連忽然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目光拂過楊摯等人的臉龐。
「這些傢伙故意串通了,要讓晉某來打頭陣?這主意停雲真人想不出來,楊摯資歷微薄,多半還是觀止真人這老雜毛在搞鬼!」
一轉念,想道:「二十多年來平沙派威名一落千丈,這些同道門派表面上客客氣氣,實則滿懷不屑,巴不得咱們落魄出醜。
「嘿嘿,今日之局,不到最後關頭還不曉得是誰算計了誰!為了平沙派的千秋大業,今日先吃點虧又有何妨?」
想明此點,晉連也不多話,玉簫一擺,低喝道:「小心了!」
晉連錯步揮袖,拂向鸞衣蝶咽喉。
他這一記東海平沙袖似柔實剛,變化莫測,實乃平生一大絕技。只因鸞衣蝶早年位列天陸九妖之一,修為不遜其夫君雷不羈,乃南荒魔道頂尖人物,晉連不敢托大,一出手就是狠招。
鸞衣蝶面帶輕蔑,兩手一翻掣出無憾雙刀,左手魔刀一式「郎心如鐵十九斬」中的「流水無情」疾劈而出,「啵」地盪開東海平沙袖,緊跟着揉身欺近,右手使出「柔情似水十三刀」里的「藕斷絲連」,斜劃晉連胸腹。
二十多年前在翠霞山上,鸞衣蝶的雙刀曾力壓位居六仙之一的淡嗔師太,名動四海,而今更顯老而彌堅,狠辣異常。
晉連單手持蕭鬥了十多個回合竟漸落下風,羞怒道:「我堂堂平沙島的大派掌門,豈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輸給一個魔道的老虔婆?」
他當即蕭交左手,亮出仙劍全力反攻。
兩人高呼酣戰三十多個照面,晉連左手玉簫往唇間一湊,丹田真元催發,施展出「碧海潮生曲」,蕭孔中立時透出一股股青色罡風,跌宕的曲音澎湃洶湧,猶如萬頃滄海,席捲向鸞衣蝶。
鸞衣蝶抱元守一,一邊抵禦簫音侵襲,一邊施展無憾雙刀,招招凌厲老辣攻向晉連要害,鋒芒吞吐閃爍之處,始終將對手牢牢卷裹在內。
久戰不利,晉連心生焦躁,一咬牙將真元催至滿盈,簫聲陡轉激越高亢,譬如鋪天蓋地的驚濤駭浪,要將鸞衣蝶完全吞沒。
鸞衣蝶的心神大受影響,刀法漸漸顯出散亂不敵之狀。
見此情景,晉連精神大振,將一套二十四式碧海青天劍施展得風生水起眼花繚亂,心下思忖:「若能將這妖婦傷在劍下,何愁雷不羈不出手?」
他正打着如意算盤,猛見鸞衣蝶使了個假身脫出劍光包圍,雙刀並交右手,左臂一揚冷喝道:「着!」
一串金鈴應聲飛出,叮噹脆響中遽然散作六瓣梅花之狀,分襲晉連身前諸大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