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盞燈籠將屋子裏照得亮如白晝。
蕭卷摸摸她的鼻息,她雖然不能睜開眼睛,可是還有微弱的呼吸,鼻端也是溫熱的。他輕輕撥開她的手,慢慢站起身,看她房間裏面的每一樁物事。
書桌的最下面放着一卷《抱朴子》,《抱朴子》下面是一卷還沒來得及合上的「彭祖養生」,翻開的那頁正是「采陰補陽」密戲圖。
他記起她那天面紅耳赤的慌忙躲藏,忍不住笑了起來:「熙之啊,熙之!」
他打開她的衣櫃,裏面是一些簡單的衣服,還有個小小的包裹。他想起她趕了風雨掉了斗篷飛快的跑回來的那個夜晚,拎的就是這個包裹。攤開包裹,裏面東西少少,除了一本薄薄的小冊子,還有自己在她生日那天送給她的衣服和翡翠,摺疊得那麼用心,幾乎沒有弄皺一點點。
他正專注的看着這些東西,心裏忽然有些異樣的感覺,回過頭去,藍熙之已經慢慢睜開了眼睛,正看着自己。
他趕緊跑過來,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藍熙之抽了抽手,沒有抽出來,蕭卷驚喜得只叫一聲「熙之」就再也説不下去了。
藍熙之看着他憔悴得快要死去的模樣,又閉上了眼睛,很久才吐出幾個字:「蕭卷,你去休息吧!」
蕭卷搖搖頭,滿心的歡喜:「熙之,我就在這里休息,陪你。」
他見她不開口,又低聲道:「熙之,我原本以為是對你好,沒想到差點害死了你!熙之,以後,我再也不會做這種蠢事了……」
藍熙之不再説話,不經意的又抽了抽自己的手,沒能抽出來,便又閉上了眼睛,不再説一句話。
春花,青果,新鮮的味道飄散在小亭的上空。
很暖和的陽光從粗大的古松里灑下來,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舒適又愜意。
朱弦快步從山下往上走來,來到小亭的石板前停下,水汪汪的眼睛立刻看向那棵古松下的寬大的椅子,和椅子上坐着的手握一冊書卷的女子。
暖洋洋的陽光照得她蒼白的臉幾乎如一張透明的紙,沒有一絲血色。
朱濤見蕭卷那天匆忙離開,估計是出了事情,趕緊派兒子去打聽,才知道是藍熙之生病了,而且「義妹」一事也不了了之,朱濤並不多問原因,立刻就差兒子送了許多補品過來。
「藍熙之!」
沒有人回答,她甚至沒有抬起頭來。
「藍熙之!」
朱弦走過去幾步,以為她沒聽到,又加大了一點兒聲音。
藍熙之還是沒有回答,依舊漫不經心的看着手裏的畫卷,這畫卷正是陳思王的《洛神圖》,原本是石良玉的心頭珍藏,前天,石良玉來看她,就帶來了這個畫卷送給她。
「藍熙之……」
她早已聽得是朱弦的聲音,可是此刻心裏對朱弦的厭惡之情幾乎已經達到了頂點,只覺得再和這個自命高貴不凡的世家子多説一句話,都是一種對生命極大的浪費。
不回答不抬頭甚至連反唇相譏都沒有,那是徹底的漠視!朱弦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蔑視,有點尷尬的杵在那裏,好一會兒才低聲道:「藍熙之……對不起!」
朱弦第一次向別人道歉,而且是向一個女子道歉,滿臉漲得通紅,偷眼看去,卻見藍熙之恍若不聞,依舊看着手裏的畫卷。
藍熙之看完畫卷,又拿起椅子上的另外一本書,正是葛洪的「棗木飛車」的製造方法。前些日子,她和葛洪粗粗試驗了一段時間一直沒有成功,正找不到原因,她看着中間的一段,忽然心裏一動,站起身來。
朱弦見她起身,心裏一喜,正要説話,可是藍熙之卻根本沒有看自己,慢慢往小亭裏面走去。朱弦幾曾受到過這種徹頭徹尾的輕蔑和冷淡?卻見她離去的背影,身形更加空蕩,顯然是這一次受創太嚴重的緣故。
朱弦呆呆的站了一會兒,看她的背影消失在門裏,只好轉過身,悵然往山下走去。
藍熙之剛拿了一個模具出來,卻見蕭卷站在門口,看着山下的方向。
「熙之,朱弦是來看你的。你昏迷時,他已經來過兩次了。」
藍熙之淡淡的「哦」了一聲,又坐在了那張寬大的椅子上。
藍熙之聚精會神的看着手裏的模具,蕭卷在她面前站住,手撐在椅
第七十章愛和悲哀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