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門拜訪,極是失禮。請教閣下尊姓大名。」他三人聽胡斐口音稚嫩,知他年歲不大,本來絲毫沒放在心上,待見他一勒一推,竟將一匹健馬掀翻在地,這功夫實是非同小可,不由得聳然改容。老大鍾兆英出口叫字號,言語之中頗具禮敬。胡斐雖然滑稽多智,生性卻非輕浮,聽得對方說話客氣,便道:「在下姓胡,沒請教三位大號。」
鍾兆英心想:「我鍾氏三雄名滿天下,武林中人誰不知聞?你聽了『鄂北鍾氏兄弟』六字,還要詢問名號,見識也忒淺了。」於是答道:「在下草字兆英,這是我二弟兆文,三弟兆能。我三兄弟有急事在身,請胡大哥讓道。胡大哥既在此處開山立櫃,我們兄弟回來,定當專誠道謝。」說着將手一拱。以他一個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對後輩說話如此謙恭,也算是難得之極,只因他見胡斐一出手便顯露了極強的武功,知道此人極是難斗,又想他未必只是孤身一人,若是另有師友在側,那就更加棘手了。胡斐抱拳還禮,說道:「鍾老師太過多禮。三位可是去找那劉鶴真夫婦麼?」這時天色漸明,鍾氏三雄已認出這眼前之人,便是適才在湘妃廟所見的鄉下少年。三兄弟互瞧了一眼,均想:「這次可走了眼啦,原來這小子跟劉鶴真夫婦是一路。」晨光熹微之中,胡斐也已瞧明白鍾氏三兄弟手中的奇形兵刃,但見鍾兆英手執一塊尺許長的鐵牌,上面隱約刻得有字;鍾兆文拿的是一根哭喪棒;鍾兆能手持之物更是奇怪,竟是一杆插在死人靈座上的招魂幡,在晨風之中一飄一盪,模樣詭奇無比。三人相貌醜陋,衣着怪異,再經這三件兇險的兵刃一襯,不用動手已令人氣為之奪。胡斐只怕他們突然發難,自己可不知這三件奇門兵刃的厲害之處,當下全神戒備,不敢稍有怠忽。鍾兆英道:「閣下跟劉鶴真老師怎生稱呼?」胡斐道:「在下和劉老師今日是第二次見面,素無淵源。只是見三位相逼過甚,想代他說一個情。常言道得好:能罷手時便罷手,得饒人處且饒人。劉老師夫婦既已受傷,三位便容讓幾分如何?」鍾兆文心中急躁,暗想在此耗時已久,莫要給劉鶴真乘機走了,當下向大哥使個眼色,慢慢移步,便想從胡斐身旁繞過。胡斐雙手一伸,說道:「三位跟劉老師有什過節,在下全不知情。但那劉老師有要事在身,且讓他辦完之後,三位再找他晦氣如何?那時在下事不干己,自然不敢冒昧打擾。」鍾兆文怒道:「我們就是不許他去辦這件事。你到底讓不讓道?」胡斐想起劉鶴真夫婦對答之言,說那通書信干連着無數仁人義士的性命,眼見這鍾氏三兄弟形貌兇狠,顯然生平作惡多端,料想今日若不動手,此事難以善罷,於是哈哈一笑,說道:「要讓路那也不難,只須買路錢三百兩銀子。」鍾兆文大怒,一擺哭喪棒,上前便要動手。鍾兆英左手一攔,說道:「二弟且慢!」探手入懷,取出四隻元寶,道:「這裏三百兩銀子足足有餘,便請取去。」鍾兆文叫道:「大哥,你幹什麼?」他想鍾氏三雄荊楚,怎能對一個後輩如此示弱?但鍾兆英知道事機急迫,非儘快將劉鶴真截下不可,事有輕重緩急,胡斐這樣一個無名少年,合三兄弟之力勝之不武,但稍有耽擱,那便誤了大事,因此他說要買路錢,便取三百兩銀子給他。這一着卻也大出胡斐的意料之外,他笑嘻嘻地搖了搖頭,並不伸手去接,說道:「多謝,多謝!鍾老師說這四隻元寶不止三百兩,可是晚輩的定價只是一百兩銀子一位,三位共是三百兩,倘若多取,未免太不公道。這樣吧,咱們同到前面市鎮,找一家銀鋪,請掌柜的仔細秤過,晚輩只要三百兩,不敢多取一分一毫……」鍾氏三雄聽到此處,垂下的眉毛都豎了上來。鍾兆英將銀子往懷裏一放,說道:「二弟,三弟,你們先走。」向胡斐叫道:「亮兵刃吧。在下討教老弟的高招。」
胡斐見他神閒氣定,實是個勁敵,自己單刀已給袁紫衣搶走,此時赤手空拳斗他三人,只怕難以取勝。他一想到袁紫衣,心中微微一甜,但隨即牙齒一咬,心思若非你取去我的兵刃,此時也不致處此險境,眼見鍾兆文、兆能兄弟要從自己身側繞過,卻如何阻擋?心念動處,倏地側身搶上兩步,右拳伸出,砰的一聲,擊在鍾兆英所乘的黃馬鼻上。這一拳他用了重手法,正是胡家拳譜中所傳極厲害的殺着。那黃馬立時腦骨碎裂,委頓在地,一動也不動的死了。這一下先聲奪人,鍾氏三雄都是一呆。胡斐順手抓起黃馬的馬鞍,微一用力,馬肚帶已然迸斷,他
第八章江湖風波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