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退思、寶象……這許許多多凌辱虐待他的惡人。他張開雙臂,猛地將花鐵干牢牢抱住了。
花鐵干一拳打在他鼻子上,登時打得他鼻血長流。但狄雲已不覺疼痛,抱在他腰間的雙手越箍越緊。花鐵干只覺呼吸不暢,心中也有些驚惶,又見水笙手執血刀,搶近身來。花鐵干大驚,雙拳猛力在狄雲脅下疾撞。狄雲吃痛,臂上無力。花鐵干用力一掙,解脫了他雙臂環抱,再也不敢和這狂人拚斗,接連縱躍,離他有十餘丈遠,這才站定。
水笙見狄雲搖搖晃晃,站立不定,滿臉都是鮮血,想伸手相扶,卻又害怕,戰戰兢地走近兩步。狄雲喝道:「我是惡和尚,是小淫僧,別走過來,免得我污了你水大俠小姐的聲名,滾開,滾開!」水笙見他神態猙獰,目露凶光,嚇得倒退了兩步。
狄雲不住喘息,搖搖晃晃地向花鐵干走去,叫道:「你們這些惡人,萬震山、萬圭,你們害不死我,打不死我。過來啊,來打啊,知縣大人,知府大人,你們就會欺壓良善,有種的過來拚啊,來打個你死我活……」
花鐵干心道:「這個人發了瘋,是個瘋子!」向後縱躍,離他更遠了些。
狄雲仰天大叫:「你們這些惡人,天下的惡人都來打啊,我狄雲不怕你們。你們把我關在牢裏,穿我琵琶骨,斬了我手指,搶了我師妹,踩斷我大腿,我都不怕,把我斬成肉醬,我也不怕!」
水笙聽得他如此嘶聲大叫,有如哭號,害怕之中不禁起了憐憫之心,聽他叫道「穿我琵琶骨,斬了我手指,搶了我師妹,踩斷我大腿!」更是心中一動:「這小惡僧原來滿懷心事,受過不少苦楚。他的大腿,卻是我縱馬踩斷他的。」
狄雲叫得聲音也啞了,終於身子幾下搖晃,摔倒在雪地之中。
花鐵干不敢走近,水笙也不敢走近。
半空中兩隻兀鷹一直不住地在盤旋。狄雲躺在地下,一動也不動。驀地里一頭兀鷹撲將下來,向他額頭上啄去。狄雲昏昏沉沉地似暈非暈,給兀鷹這一啄,立時醒轉。那鷹見他身子一動,急忙揚翅上飛。狄雲大怒,喝道:「連你這畜生也來欺侮我!」右掌奮力擊出。那鷹離他身子只有數尺,被掌力所震,登時毛羽紛飛,落了下來。
狄雲一把抓起,哈哈大笑,一口咬在鷹腹,那鷹雙翅亂撲,極力掙扎。狄雲只覺鹹鹹的鷹血不住流入嘴中,便如一滴滴精力流入體內,忍不住手舞足蹈,叫道:「你想吃我?我先吃了你,我吃了你。」
花鐵干和水笙見到他這等生吃活鷹的瘋狀,都是駭然變色。
花鐵干生怕這瘋子狂性大發,隨時會過來跟自己拚命,給他一把抱住那可糟糕,還是遠而避之的為妙。當下繞到雪谷東首,心想這瘋子捉鷹之法倒是不錯,當下仰臥在地,要想依樣畫葫蘆,裝死捉鷹。豈知兀鷹雖然上當,下來啄食,但他揮掌擊去,卻沒能將鷹擊落。他內力和狄雲相差甚遠,掌法雖然巧妙,可是蒼鷹閃避靈動,卻更加迅捷得多。
狄雲喝了幾口鷹血,胸中腹中氣血翻湧,又暈了過去。待得醒轉時,天色已明,腹中飢餓,隨手拿起身邊的死鷹便咬,一口咬下,猛覺入口芳香,滋味甚美,凝目一看,不由得呆了,但見那鷹全身羽毛拔得乾乾淨淨,竟是炙熟了的。他明明記得只喝了幾口鷹血,便即睡着,卻是誰給他烤熟了?若不是水笙,難道還會是花鐵幹這壞蛋?
他昨晚大呼大叫一陣,胸中鬱積的悶氣宣洩了不少,這時醒轉,頗覺舒暢,見水岱的雪墳已重行堆好,向山洞望去,只見水笙伏在岩石之上,沉睡未醒。狄雲心想:「她也餓了幾天啦,烤了這隻鷹盡數留給我,自己一條鷹腿也不吃,總算難得。哼,她自以為是大俠的千金小姐,瞧我不起。你瞧我不起,我也瞧不起你,有什麼希罕?」但過了一會,不禁又想:「她替我烤鷹,還不算如何瞧我不起,餓死了她,那也不好。」
於是他躺在地下,一動不動,閉目裝死,半個時辰之間,以掌力接連震死了四頭兀鷹,將兩頭擲給了水笙。水笙過來將另外兩頭也都拿了過去,洗剝乾淨,一起燒烤好了,默默無言地把兩頭熟鷹交給他。
雪谷中兀鷹不少,偏又蠢得厲害,眼見同伴接連喪生在狄雲掌下,卻仍不斷地下來送死。狄雲內力日增,掌力亦日勁,到得後來,已不用躺下裝死,只要見有飛禽在樹枝低處棲歇,
第八章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