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知道書價麼?你買過書沒有?」
「哈哈,老子這一輩子可從沒進過這書鋪子的門,書啊書的,老子這一輩子最愛賭錢,買贏就好,買書可從來不干。嘿嘿,嘿嘿!」
狄雲心想:「連城劍訣中的秘密可傳出去了,是誰傳出來的?是了,萬氏父子的話給魯坤他們聽了去,萬震山要追查,幾個徒兒卻逃走了。就這樣,知道的人越來越多。」
想起當年與丁典同處獄中之時,還有許多江湖豪士聞風而來,卻都給丁典一一打死了。「嗯,丁大哥的大事還沒辦,丁大哥的事可比我自己報仇要緊。」
凌小姐的父親是江陵府的知府。狄雲到江陵城中最大的棺材鋪、墓碑鋪一打聽,便查知凌小姐的墳葬在江陵東門外十二里的一個小山岡上。
他買了一把鐵鏟,一把鶴嘴鋤,出得東門,不久便找到了墳墓。墓碑上寫着「愛女凌霜華之墓」七個字。墓前無花無樹。凌姑娘生前最愛鮮花,她父親竟沒給她種植一株。
「愛女,愛女,嘿嘿,你真的愛這個女兒麼?」他冷笑起來,想起丁典和戚芳,,忍不住淚水又流了下來。
他的衣襟,早就為悼念戚芳的眼淚濕透了。在凌霜華的墓前,又加上了新的眼淚。
山岡附近沒人家,離開大路很遠,也沒人經過。但白天總不能刨墳。直等到天全黑了,才挖開墓土,再掘開三合土封着的大石,現出了棺木。
經歷了這幾年來的艱難困苦,狄雲早不是個容易傷心、容易流淚的人了,但在慘澹的月光下見到這具棺木,想到了丁大哥便是因這口棺木而死,卻不能不再傷心,不能不再流淚。
凌退思曾在棺木外塗上「金波旬花」的劇毒,雖然時日相隔已久,而且將棺木抬到此間下葬,料想棺外毒藥早已抹去,但他不敢冒險伸手去碰棺木,拔出血刀,從棺蓋的縫口中輕輕推了過去。那血刀削金斷玉,遇到木材,便如批豆腐一般,他不用使勁,便已將棺蓋的榫頭盡數切斷,右臂一振,勁力到處,棺蓋飛起。
驀然間,只見棺木中兩隻已然朽壞的手向上舉着。棺蓋一飛起,兩隻手便掉了下去,宛然會動一般。狄雲吃了一驚,心想:「凌小姐入棺之時,怎地兩隻手會高舉起來的?這真奇了。」只見棺中並無壽衣、被褥等一般殮葬之物,凌小姐只穿一身單衣。
狄雲默默祝禱:「丁大哥,凌小姐,你二人生時不能成為夫妻,死後同葬的心愿終於得償。你二人死而有靈,也當含笑於九泉之下了。」解下背上的包袱,打了開來,將丁典的骨灰撒在凌小姐屍身上。他跪在地下,恭恭敬敬的拜了四拜,然後站起身來,將包骨灰的包袱裹在手上,便去提那棺蓋,要蓋回棺木。
月光斜照,只見棺蓋背面隱隱寫着有字。狄雲湊近一看,只見那幾個字歪歪斜斜,寫的是:「丁郎,丁郎,來生來世,再為夫妻。」
狄雲心中一寒,一交坐在地下,這幾個字顯是指甲所刻,他一凝思間,便已明白:「凌姑娘是給他父親活埋的,放入棺中之時,她還沒死。這幾個字,是她臨死時用指甲刻的。因此一直到死,她的雙手始終舉着。天下竟有這般狠心的父親!丁大哥始終不屈,凌姑娘始終不負丁大哥,她父親越等越恨,終於下了這樣的毒手。」又想:「凌知府發覺丁大哥越獄,知道定會去找他算帳,急忙在棺木外塗上『金波旬花』的劇毒。這人的心腸,可比『金波旬花』還要毒上百倍。」
他湊近棺蓋,再看了一遍那兩行字。只見這幾個字之下,又寫着三排字,都是些「五十一、三十三、二十八」等等數目字。狄雲抽了一口涼氣,心道:「是了,凌姑娘直到臨死,還記着和丁大哥合葬的心愿。她答應過丁大哥,有誰能將她和丁大哥合葬,便將連城劍訣的秘密告知此人。丁大哥在廢園中跟我說過一些,只是沒說完便毒發而死。師父那本劍譜上的秘密,給師妹的眼淚浸了出來,偏偏給萬氏父子撕得稀爛。我只道這秘密從此湮沒,哪知道凌姑娘卻寫在這裏。」
他默默祝告:「凌姑娘,你真是信人,多謝你一番好心,可是我此心成灰,恨不得自掘一穴,自刎而死,伴在你和丁大哥身邊。只是大仇未報,尚得去殺了萬家父子和你父親。金銀珠寶,在我眼中便如泥塵一般。」說着提起棺蓋,正要蓋上棺木,驀地里靈機一動:「啊喲,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