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她緊繃了這些天的神經慢慢放鬆下來。
很好,謝廉貞還活着,那她這一趟就不算白忙。
或許是一顆心落了地,她很快陷入了沉睡。疼痛太過,精神疲憊,睡得也特別沉,一睡過去便人事不知。
謝廉貞看着她慢慢放鬆下來,呼吸變得綿長,只覺得滿心都是柔情。
真沒想到,藥老說的小姑娘就是她。她是為了找他來的嗎?這麼說,玉陽山的事已經解決了。
他心裏既放鬆,又有些挫敗,本是為了救她去的,結果非但沒救成,反倒連累她為他的事涉險。
只要一想到,她剛剛從玉陽山脫身,得知他失蹤的消息,便馬不停蹄地趕來尋找他的下落,他這一顆心就又酸又甜,同時又莫名驕傲。
看,其他人都找不到他的下落,偏就她找到了。不愧是他喜歡的人,又聰明又厲害。
可另一方面,他情願一個人陷在這裏,也不希望她涉險。
剛才看着她試藥,他的心好像被一隻手狠狠攥着,連呼吸都透不過來。勉強才維持住鎮定,不停地找理由與藥老說話,好減輕分量。可是……
藥老進來時,看到的就是他站在石床前,定定望着陸明舒的模樣,只是眼睛裏的情感,已經收斂得點滴不剩了。
「你小子看出什麼了?」藥老學他的樣子,站在石床前,托着下巴沉思。
「藥效不對。」謝廉貞收起心緒,拿出試藥記錄,用平靜的聲音說,「您看,這幾種藥,會讓人皮膚發紫,這一種,則會引起紅斑,還有這個,經脈受到刺激,可能會萎縮,但是上述反應,她一樣也沒有。」
藥老撓撓頭:「也許是這幾種藥合起來會抵消?」
「這是一種可能,但也有另一種可能。」謝廉貞點了點昏迷不醒的陸明舒,「也許是她體質特殊。」
「這……」
「您之前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吧?」
藥老點頭。確實,這麼多年,情況好一點的,能熬過試藥的痛苦,身體也會被毒素侵蝕,差一點的,乾脆就沒熬過去,直接壞了根基,只能試些普通的藥。
「特殊的結果,肯定有特殊的原因。」謝廉貞略一沉吟,提議,「要不,我來試試?」
藥老驚訝地看着他:「小子,你想自己試藥?」
謝廉貞點頭:「只有一個實例是不夠的,如果我試藥的結果也是一樣,那說明可以採信。」
「你不怕疼?」他可記得,之前這小子就是用自己的秘方換取了不試藥的待遇。
面對藥老懷疑的目光,謝廉貞淡然自若:「當然怕疼。不過,身為藥師,我更想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如果真有收穫,再疼也值得。」
這話不知道戳到哪一點,藥老被說得極熨帖,撫掌道:「小子,我果然沒看錯你!」
謝廉貞微微一笑:「那明天就開始吧。這次藥下得有點重,她清醒可能要三五天,趁這時間,我們正好做個對照。」
這積極的態度,更是讓藥老喜歡得不行:「好好好。小子,你放心,要是試出結果來,本座決不叫你吃虧!」
「那就先謝過藥老了。」謝廉貞坦然一禮,「我暫且住在隔壁吧,好觀察她的情況。」
「行,你好好休息。」
藥老出去了,謝廉貞臉上的笑慢慢收了起來。
他不知道陸明舒為什麼能熬過試藥,或許她有什麼秘訣。但,那麼痛苦的事,他不想再讓她去承受了。
先把藥老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爭取一點時間。他也能藉此博取藥老的信任,以便接觸更深層次的秘密。只要探聽出藥老的手段在哪裏,後面的事情就好辦了。
……
毒素一點點歸入氣流,經脈通暢,陸明舒睜開眼。
她先是茫然了一會兒,隨後想起睡過去之前發生的事,猛然坐了起來。
石室內空無一人。
謝廉貞呢?是不是被藥老關在別的地方?
她起身下床,正好此時,他從外面進來。
兩人目光交匯,他率先開口:「醒了?感覺如何?」聲線平淡,好像從不相識。
陸明舒領會了他的意思,回道:「托福,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