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請人特製的,最適合她的小手,比商家用的都要短小輕盈。
她仔細解釋着。
「這一根木棍串起來的珠子,是一檔,一檔以十為進,這一個算股共有十三檔,只要撥打上頭的黑珠子,就可以幫助我計算。」
「計算?」西門貴雙手抱胸,問得更直接了。「計算什麼?」
「算帳啊。」她眨了眨眼。「過幾日,你們不是要出門嗎?我得把這趟的盈餘算好,才好安排接下來的支出。順便也想想,是不是能讓你們從京城裏頭買些什麼回來。」
妻子說得雖然是字字清楚,但西門貴卻是聽得一頭霧水。那些字分開來說,他都聽得懂,但是不知怎麼的,只要把字串在一起,他就會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
眼看丈夫不懂,秀娃只得換了個方式,挑最簡單易懂的例子說。「總之,我是在計算,這趟的盈餘能讓大伙兒吃多久。」
喔,吃飯!
西門貴豁然開朗。
很好,這他就懂了!
被勾起了興致,他乾脆抓了張椅子,在她身邊坐下,把頭湊到那顆小腦袋旁,盯着那寫滿了密密麻麻黑字的簿子,興致勃勃的問道:「那麼這一趟,可以讓我們吃多久?」
「你等等。」秀娃翻了翻帳簿,查看了一會兒,接着才說:「扣掉一些雜支,跟首趟生意必須添購裝備的銀兩,剩下的還能讓我們吃三個月,一直到過年後,都尚有餘裕」
三個月,還不錯嘛!看來,這個年可以過得舒服點了!
以往,他們出門劫掠,因為不識得商品價值,有時搶回來的物品還不一定有人來贖。就算是真讓人贖回去,也換不了多少銀兩,所以他們乾脆只搶雞鴨牛羊、小米大麥等,以「能吃」作為搶劫的最高原則。
見她的小手忙得很,把簿子又翻到下一頁去,提筆寫下一個數字,他好奇的又問。
「你在寫些什麼?」
「前兩天,銀寶不是拿了另一封信過來嗎?」
他點了點頭。「是陳家莊那一單生意?」
「嗯!」她柔柔的一笑。「陳家莊聽到東方家要請我們押貨,決定也要加入這一趟。」
「那麼,他們付的銀兩,可以讓我們吃多久?」這個問題最重要了!
「大約二十來天。」
西門貴雙眼發亮,只覺得妻子神通廣大,像是用指尖撥撥算算,再拿毛筆寫些數字,就能變出讓大伙兒溫飽的銀兩。
他也伸出手來,學着她翻着帳簿,指着其中一個項目,興奮不已的問:「那這個呢?可以吃幾天?」
「這單生意小些,只到附近省城而已,大概七、八天。」瞧丈夫那麼有興趣,她也覺得高興,還提出更有效率的建議。「不過,京城和省城是同一個方向,可與東方家的貨並做一趟鏢送,能省些支出。」
「好,全聽你的!」他開始佩服起妻子的好本事了!「還有什麼好提議?都說來聽聽。」他大手一伸,把她拉到腿上。
起初,兩府聯姻只是權宜之計,他對嫁妝的興趣遠高於新娘。但在東方家的那夜,那個被他逮着的軟嫩小女人,滋味竟好得讓他夜夜難忘;他忘不了她的紅唇、她的香氣、她被衣衫掩住的曲線,要不是東方翼挑的婚期還在他可以忍耐的期限內,他八成會跑去搶親。
成親之後,他看着她東忙西忙,處處為他、為西門家設想,努力想改善環境。她的溫柔、她的認真,輕易就能收買人心…包括他在內!
秀娃粉臉微紅,對夫妻間的親昵還是害羞得很。被丈夫這麼抱着,她的小手交握在他頸後,雙眼卻不知該看哪裏,只能把頭垂得低低的,幾乎就要貼上他的胸口。
「這回押運的全是上等貨品,但回程的時候,除出東方家托鏢的東西,車子還會空些。不如,我們就進些京城裏才有的貨,例如南方的香料、上等的絲綢,運回來後,就轉手賣給邊關以北的商人。」
忙碌的小手,還在一邊撥打着算盤。她繼續說道:「這麼一來,利潤將會更豐厚,說不定能連這趟的路錢,也一併賺回來。」
西門貴像是個聆聽教誨的學生,直到她說了一段落,才開口發問:「只要把東西從京城裏帶到這邊來,就能賺錢嗎?」這是他從沒想過的事。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