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交給你!」燈光下,趙佶的臉色顯得異常猙獰,「然後把人帶到這裏來,朕要親自問他!」
儘管不知道趙佶口中的那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但是,曲風沒有半點猶豫,答應了一聲便連忙沖了出去。他乃是入內內侍省的押班,幾乎是內臣極品,因此,調動宮中部分禁衛不費吹灰之力。一刻鐘之後,他便帶着幾十個人匆匆趕到了高府門外。
還不待他開口,兩個高府門房便推出了一個被黑布罩頭的人,二話不說地交給了他。曲風也不敢多問,喝令禁衛上前將人帶上馬車,又回頭打了個招呼立刻便走。
一行人風風火火地趕回大內,曲風便喝令不許外傳今日之事,自己則叫來兩個心腹的小黃門,將那人押進了福寧殿。
「聖上,人已經帶到。」
趙佶死死盯着那個被黑布罩住頭臉的人,許久才迸出了一句話:
「將那黑布拿下來,朕倒要看看,這個膽大包天的傢伙究竟是誰!」
曲風不敢有違,慌忙拿下了那人的罩頭黑布。一看到那人頭臉,他便立時認出了這個人。要知道,只要是宮中貴人首肯,道錄院的不少道士都能夠隨意出入宮禁,而此人正是除了左街道錄徐知常外,最得諸嬪妃信任的道士左明虛。宮中所用符水,一多半是徐知常送進來的,還有一小半便着落在這個左明虛身上。
趙佶當然也認出了這個曾經頗得寵信的道士,只是此時此刻,他卻覺得此人面目異常可憎。他用刀子一般的目光在其人臉上打了個轉,這才森然問道:「是你給小皇子用的所謂神藥?」
情知事敗,左明虛哪裏還不明白生死只在君王一念之間,面如土色自不必說。他不是那等精研道法的同僚,之所以頻頻出入大內禁中,也是希望能夠藉此而求得富貴。誰知這僅有的一次疏忽,卻很有可能讓他所有的計劃劃成泡影。
「回稟聖上,貧道只是按照往常的法子用藥,按照常理,小皇子只是會微微發燒,決不會有什麼大礙。」抱着一絲僥倖,他老老實實地將當日的過程重複了一遍,然後便叫起了撞天屈,「聖上明鑑,臣在京中為不少官員子弟都行過此術,從來沒有一例失敗的。」
「從未失敗,那為何小皇子至今仍然高燒不退,而且醫官還一口斷定乃是天花?」趙佶冷笑一聲,話語異常刻薄,「你既然領着道錄院的差事,不好好按照本分修撰道書,反而到宮中招搖撞騙,如今事敗還要狡辯,難道你就以為朕無法治你的罪麼?」
「貧道確實冤枉!」眼見無法脫罪,左明虛索性將心一橫道,「聖上,鄭貴妃當日召貧道為小皇子解難的時候,貧道也曾經有過顧慮,畢竟,小皇子還未滿周歲,若是有所差池,貧道擔不起那個責任。但是,鄭貴妃似乎為人攛掇,一心要這麼做,貧道一時迷了心竅,所以……」
「好,很好!」趙佶死死地盯着左明虛看了許久,臉色陰沉得可怕,「來人,把他帶下去。若是小皇子的病疴得解也就罷了,若是不能解,那朕便不得不以謀害皇子罪論處!」
一旁的曲風已經是聽得心驚肉跳,見狀連忙一揮手示意幾個內侍把人拖出去,自己抬眼覷了一下趙佶的臉色,也悄悄跟着退了出去。誰知還未到門口,便聽得背後傳來一句話。
「朕問你,你到伯章府上的時候,他可曾對你說過什麼?」
曲風一驚,連忙跪地答道:「啟稟聖上,小人一到高府門口,他們就已經將人關在了門房旁邊的屋子裏。後來小人把人帶了出來,沒有人和小人說一句話。」
「朕明白了。」
趙佶微微點了點頭,這才擺了擺手。眼看着殿門在自己面前輕輕關上,他卻突然輕輕嘆息了一聲。驟然得到消息就能做出如此迅速的反應,這天底下,大概找不到比高俅更貼心的臣子了。雖說旁觀者清,但是,又有誰會如此設身處地為他這個天子着想?只是君王和臣子的距離看似近若咫尺,其實卻是好比天涯之隔,當初親若師友的那種時候,已經是永遠不可能再有了。難道身為君王,就真的是孤家寡人麼?
「伯章,倘若處在朕的立場上,你又會如何決斷?此事究竟是鄭貴妃自己不慎,還是受人挑唆?朕究竟該不該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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