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裏左思右想正覺得不得要領地時候腦際忽然靈光一閃一條一直忽略地線索浮上了心頭。當初去拜訪童貫的時候童貫剛剛從西北回來可房子卻收拾得整整齊齊似乎一直有人在勤於打理。如果這不是童貫自己每年捎帶錢回來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有人從很久之前開始就已經和童貫搭上線了
他一早就入彀中而不自知虧他還以為籠絡住了童貫敢情這傢伙一直在兩面三刀地敷衍自己。至於童貫究竟投靠了何人從劉琦的婚事之中便可以窺見端倪。倘若不是可以靠劉琦攀附上高家童貫這麼積極做什麼看不出來一個閹宦竟然有這樣地本事
思來想去他心中的恨意越來越深鬱結的不平越來越強烈使得他幾乎想要仰天高呼一聲泄心頭怨氣。然而這裏是自己家不是什麼荒野不毛之地他想要做什麼都得有個限度。雖說人死後哪管洪水滔天但他好歹還有兒女若是想給他們一點機會他就不能不低頭。
他摸索着從枕頭下找出了一封信函從中抽出了兩張信紙。那是天子官家命人秘密送來的其中有一封赫然是他當初寫給种師道的密信。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樣東西會落在天子官家的手中而且經由這樣的渠道又回到了自己這裏讓他本心想要起的文武之辯也沒有任何機會。
趙佶沒有打算興大獄但是對於他而言這種做法無疑比興大獄更可怕因為這絕了他的所有希望。
如果是明面上的對抗他可以通過貶損种師道而把戰火燒到高俅身上畢竟种師道是高俅推薦地而很多武臣更是和高俅有着不淺的關係。倘若能把尺度掌握好他就有足夠的把握能夠把圖謀不軌這個罪名栽在高俅頭上。然而他再也沒有了這個機會。
他已經輸了完完全全地輸了天子的這封信無疑就是催命符。他能夠做到宣和殿學士靠的完全就是趙佶的寵信現如今寵信沒有了他的失勢必定會比任何人都快。蔡京還有門生故舊還有何執中這樣的盟友兼密友可他還有什麼放眼朝中他還有人可以信任麼暴病如今他唯一的一條出路只怕就只有這個了。
冷笑連連之後他突然瘋狂地將信撕成了碎片最後猶覺不過癮乾脆把這些全都吃了下去。這一番動作耗費了他地很大力氣到了最後他不由得靠在床沿上連連喘氣胸口起伏不定。他的病並不十分嚴重但是哀莫大於心死他還有什麼可以指望的
傍晚失魂落魄的王黼又轉到了蔡學士宅門前。落日之下昔日門庭若市車水馬龍的豪宅已經呈現出了一片寥落的景象就連門口的兩個石獅子似乎也耷拉着腦袋沒有半點精神而那分明是嶄新的黑漆大門竟好似也斑駁了起來。整條巷子都是一片安靜甚至連一個走動的人都沒有仿佛那些行人故意避開了似的。往日蔡府門口從來都沒少過的門子也全都不見了蹤影兩扇大門緊緊地閉着嚴絲合縫中流露出一絲頹敗。
不過數日的功夫這裏就已經敗落了
鬼使神差地冒出這樣一個念頭之後王黼本能地走上前去想要敲門但是手才伸出去他就有些後悔了。當初蔡攸眼巴巴地想要找他商量事情的時候他為了保全自己而躲了個乾淨現如今他什麼都沒有了這時候還上門幹什麼蔡府中人從來都是最小人不過的那些下人哪裏會看得起他他還有什麼話可以對蔡攸說的
他沒有任何話好說天下間最愚蠢最無知的人非他王黼莫數他怎麼會以為童貫會心甘情願幫他他怎麼會以為童貫就是何執中那種厚道的人怎麼會以為童貫就是蔡攸那種好大喜功的人他錯了錯得很離譜開始到殿帥府尋童貫理論根本就是錯上加錯徒惹人笑而已。
他早該看出來的童貫早就依附了高俅早就和高俅一個鼻孔出氣否則劉琦怎麼會這麼巧和高嘉定下了婚事童貫怎麼有這麼大的把握能夠在蔡攸倒台之後獨善其身他王黼自詡精明竟被一個殘缺不全的閹人擺了這麼一道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第二部 經略 第十七卷 政通人和 第三十八章 已是大限將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