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上路了。
自從入陝之後,從京城送來地文書便漸漸多了起來,而高俅也沒有了在外招搖的心情,成日裏在馬車中瀏覽着這些各式各樣的消息,以便做出各種決定。好在還有三位幕僚幫手,諸事雖然頭緒繁雜,但好歹還能理出個所以然。可是,當這一天英娘的家書送到時,他卻臉色大變,差點失手打翻了茶盞。原因無他,只是因為中間夾的另一封書信。
信是宗澤寫的,儘管只有寥寥數語,但其中大意卻非常驚人。原來,就在這數日之內,朝堂中發生了一件大事。有人把當初鄒浩當初諫哲宗立後地舊事重新翻了出來,更附上了所謂的鄒浩原表章,其中內容卻被大肆篡改。結果,一向在朝臣面前尚能自持的趙佶在一覽奏疏之後竟拍案而起,拂袖而去,讓殿上群臣全都為之駭然。
「真真是好狠毒的心計!」
高俅放下宗澤的信,心頭已經仿佛明鏡似地透亮。鄒浩如今雖然已經不是台諫,但終究是眾人心目中最值得敬重的言官,拿他開刀可謂是意義重大。當初趙佶剛剛登基接見鄒浩的時候,他也正好在側,親耳聽到鄒浩言及奏疏已經焚毀,如今看來,這無疑是為有心人鑽了空子。既然真正的奏疏都燒了,鄒浩又如何證明他人附上的奏疏不是他自己寫的?
他能夠肯定,在背後搗鬼的不僅僅是一兩個人。除了本就痛恨鄒浩入骨的元符劉珂之外,隱隱之中恐怕還有蔡京等人的影子。要知道,如今那些人忌諱的就是朝中還有一批正直敢言地台諫,鄒浩一事一起,台諫必定拼死維護,如此一來,趙佶在盛怒之下便極有可能做出不理智的判斷,一棒子掃落所有人也很有可能。
當日晚間宿在京兆府時,高俅便把三個幕僚都召集了起來,把整件事一一說明了一遍,末了才不無鄭重地問道:「依你們看,此事將會如何收場?」
吳廣元心中默算了一下時間,心頭不由猛地一跳。他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見其他兩人似乎示意自己先開口,只得苦笑了一聲。「大人,鄒大人當初在元符年間就因為此事而被羈管新州,如今被人舊事重提,怕是他很難過這一關。」
「是啊,別人有心置他於死地,用的句句都是誅心之語,甚至還在偽造的奏疏上說什麼已逝越王是元符殺卓氏所得之子,這無疑是犯了莫大的忌諱。」金堅對於當年往事仍然記憶猶新,此時一想到皇帝的反應便感頭皮發麻。「聖上的皇位得之於先帝,怎可由得別人誣衊皇嫂?除非鄒大人能夠拿出當初真正的奏摺,否則,這個罪名就是坐實了!」
吳廣元見高俅默不作聲,突然又想到了當初的舊事。那時候曾布自山陵使任上回來的時候,陳佑曾經彈劾其戀棧官位而不辭相,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最後卻戲劇性地以陳佑升官而告終。他曾經記得,隱約有人提過,陳佑之所以沒有落職,正是因為自己這位東主從中轉圜,難道,此番對方也是在打這種主意?正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打破了房中難言的沉寂。
「此事不能單單從鄒浩大人一個人來看。」跟了高俅這麼幾天,范明哲已經覺得漸漸融入了這個新角色,說話也自信了許多。「若奏摺真的是偽造的,大費周章做這麼一件事情,應該不僅僅是為了泄私憤,而是另有目的。我曾經聽說,台諫乃是清貴之官,能夠官至台諫的,往往會對行事正直的同僚有一種惺惺相惜之情,所以一旦鄒大人見罪,那麼……」
「台諫就會犯顏直諫!」金堅脫口而出,臉色瞬間大變。他和吳廣元不約而同地往高俅臉上看去,見其臉色雖然陰沉,卻並沒有幾分驚訝的模樣,顯然是早已洞悉其中關鍵,不禁暗地咋舌。
「當初為了陳佑,他們就差點驚天動地鬧了一回,這一次為了大名鼎鼎的鄒浩,這些台諫自然不會顧惜自己。」高俅說到最後,幾乎有些咬牙切齒,「可這個時候,死諫有什麼用?有空死諫,還不如為鄒浩找到證據,否則就鐵定中了別人的圈套!」他此時再也難以自抑,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幾乎打翻了油燈。光是路上那來回的功夫,他就知道時間肯定來不及了,如今能夠做的,其一是祈禱事情的結果不要太糟,其二就只有想想該怎麼善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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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驚天構陷波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