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回憶着日前趙佶對自己說的話,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最後才鄭重其事地警告說:「聖上並不喜歡李清臣,將其罷職是板上釘釘的事,但是,韓忠彥如今還不能去職,所以曾相你不可逼得過緊。」
從內心深處而言,他自己也不想讓曾布大權獨攬,要知道,如今兩人的良好關係是建立在彼此互利互惠的基礎上的,萬一曾布一人獨霸政事堂,那麼,自己這個趙佶最信任的人就只能是一個礙眼的絆腳石,別看現在風光得很,將來什麼時候被一腳踢開都說不準。
「我明白了。」曾布心中暗嘆,隨即岔開話題道,「向氏兄弟的那樁事情我也聽說了,着實做得過分了一些,皇太后還未落葬時他們就作出這種事情,未免有些……伯章,你若是有意,就先把人迎進門吧,或者讓伊容拜在哪家名門下頭也沒關係。憑你如今地面子,難道還有人會拒絕麼?」
一聽到向宗良兄弟的名字,高俅的臉色立時陰沉了下來。向太后乃是真宗朝名相向敏中的孫女,而向宗良兄弟卻不能說有什麼大材,甚至曾經被御史彈劾泄露國家機密,因此趙佶只是看在向太后的面子上予以優容,待到聽說伊容的遭遇後,這位天子官家差點在火冒三丈的情況下下詔申飭,更不用說高俅了。
「算了,借來的富貴不是富貴,何況內子已經讓伊容拜在了家岳膝下,好歹也不會讓她受委屈!」高俅長長噓了一口氣,末了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道,「曾相放心,他日我迎娶伊容的那一天,不管怎麼說也會讓你喝一杯喜酒地,你可不能藉故不來!」
「好好好,我一定來!」曾布甜掌大笑,儘管知道伊容即便嫁入高門也不可能為妻,但是,衝着高俅的那點面子,他便不會拒絕這樣的順水人情。「到時候,我一定送你一份大禮,這總行了吧?」
從曾府回到家中,高俅還沒坐穩,管家高豐景便親自送來了一封厚厚的信函。他接過一看,只見上頭工工整整地寫着蔡京的名字,只得露出了一絲苦笑。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儘管知道蔡京在歷史中是一個赫赫有名的權奸,一個禍國殃民的首腦,但和此人相交越深,便能更強烈地感覺到那種隱藏在深處的精明能幹,這一點恰恰是他最需要也最忌憚的。所謂蔡京九分權臣十二分能臣之說,其實一點都不假。
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那封信箋,他立時陷入了沉思。自己府中的資深幕僚只有宗漢一個,剩下的那幾個北院學生儘管都是可造之材,但別指望短時間之內要他們提出什麼有建設性的條陳,所以,他不得不把主意打到了蔡京頭上。而現在,蔡京果然把這樣一份經過深思熟慮而又沉甸甸的東西送到了他高俅手中,可他敢用麼?
儘管曾經聽蔡京提過其醞釀已久的茶法大改革,但是,將實行了五十年的嘉佑通商法再次進行這麼大的一次改革,其風險仍然讓高俅不寒而慄。須知茶法自宋朝開國以來就更改過許許多多次,而每一次無不是動輒傷筋動骨,百姓怨聲載道。蔡京的這個條陳看似能為中央帶來極高的財政收入,但是,其苛密卻是很可能逼死人的。
用,還是不用,擺在高俅面前的就是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問題。對外貿易固然是一個斂財的大好方法,但是,在市場只限於高麗日本琉球以及南洋諸島等地的情況下,遲早會遇到一個瓶頸問題,而茶法一旦監管得當,則很可能立竿見影地讓朝廷稅收上去一大截,不僅如此,還能夠為將來將茶葉引入歐洲創造基礎。
仔仔細細又將那份條陳看了一遍,高俅終於將其收了起來。眼下時機還不成熟,而對於自己來說,要吃透蔡京這樣的人物根本不可能。既然如此,與其放任其在京城上竄下跳左右活動,還不如想想其它的法子。總而言之,讓人在背後捅一刀子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容忍的。既然如此,那就很有必要使對方變成像曾布這樣一個堅實的盟友。
沉思良久,他終於在書桌前坐了下來,下筆如有神地寫起了回函。所謂茶法倒可以略微放一放,至於錢荒的問題,他倒是很想聽聽蔡京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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