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若回神:「啊,沒,沒有。」
明月微微頷首,笑得恰到好處,多一分則諂媚,少一分則清冷:「明月來請娘娘入席,大家都準備好了,娘娘是一同過去,還是稍等片刻?」
上官若想了想:「稍等片刻吧。」
明月識趣地不再說話,上官若沒發號施令讓他離開,他便站在原地。
上官若隨手摘了一朵窗台上的小花兒,說:「明大家陪我坐一會兒吧。」
「是。」明月在上官若落座後,禮貌地坐在了她對面,不遠不近的地方。
一直一直,他都十分恪守禮儀,決不讓自己有半分逾越,正是如此,上官若才放心他在自己宮裏走動。
上官若的情緒依舊殘留着不少波動,最氣的不是皇上要殺她,她當然明白皇上不會真的殺了她,她只是很憤怒他們之間走到了這樣的地步。最令她無法忍受的是身邊沒有一個真正談得來的人,那些人,要麼是奉承她、要麼是畏懼她、要麼像婢女那樣說教她,她覺得很氣悶。
明月的眸光掃過她脖子上的紅痕,輕輕地開口道:「皇上弄的嗎?」
上官若順着他眸光摸了摸脖子,垂眸:「嗯。」
明月沒細問事發經過,而是從懷中拿出一瓶金瘡藥:「需要擦藥嗎?」
上官若頓了頓,點頭:「好。」
明月打開藥瓶,用纖細的指尖蘸了藥膏,一點點塗在上官若的脖子上。
上官若的耳根子微微泛紅,這副窘樣被一個戲子看到了,可真是丟臉啊。
明月沒安慰她不用害羞,也沒替她做他與皇帝之間的說客,只靜靜擦了藥,指尖與她肌膚接觸時,不夾雜絲毫曖昧或挑逗的意味。
「好了,可以晚一些時候再蘸水。」
上官若下意識地聽進去了:「嗯。」
沒了下文。
明月也不吭聲,就那麼陪她坐着。
上官若既然許了他留下,便是不排斥他的靠近。這樣一個大好時機,換作別的男人,早就試探着親近上官若了,偏他榆木疙瘩似的,沒反應。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突然,肩膀一沉,是上官若靠了過來。
明月的呼吸一滯:「娘娘。」
「我就靠一下,一下就好。」上官若閉上了眼。
她這輩子,只接觸過一個非血親關係的男人,那就是皇帝。
哪怕過了那麼多年,她仍然記得他們初次見面的場景。
那是她第一次入京。
從懂事起,她就知道自己是內定的太子妃,將來會做大周的皇后。她本是來商定與汶太子的婚事的,卻意外地碰到了他。
那時候的他啊,連上金殿的資格都沒有,遠遠地坐在群臣的席位末端,她還以為他是哪個新入京的窮小子,就連端菜的太監,都敢往他身上潑東西。
她大概是被他的美色迷惑了,居然衝上去教訓了那太監一頓。
恰好那太監是嫡公主的心腹,嫡公主不高興,她連帶着把嫡公主也揍了。
可那傢伙,非但不領情,還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弄得好像她多管閒事一樣。
她不甘心啊,就開始處處找他麻煩,誰知找到最後……會給自己找了個一輩子的大麻煩?!
「娘娘覺得好些了嗎?」明月輕輕地問。
上官若搖頭。
明月恬淡地垂眸。
皇后的眼淚流進他衣領了。
他依然沒動,沒遞帕子給她,亦沒抬手攬住她。
上官若靠了一會兒,並未得到太多心靈上的慰藉,和離是因為無法忍受他與淑妃的關係,可縱然控制了自己的行為,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哪怕嘗試着與別的男人相處,腦子裏飄着的,也還是他的臉。
這世上,只有他,傷她的時候讓她痛不欲生,抱她的時候讓她身心滿足。
嘆了口氣,上官若直起身子,百無聊賴地扭頭,就見皇帝一臉陰沉地站在了門口!
皇帝幾時來的,看到了什麼,又看了多久,上官若毫不知情!
明月困惑地望過去,顯然,也不知情。
皇帝的手中握着一瓶金瘡藥。
上官若看着他幾近扭曲的面容,嚇得縮了縮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