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愣了一下,在她看來,這幼崽留在朱見濂那兒,和送給沈瓷,雖然都不屬於自己,但效果卻是天差地別。
她從小享盡父母寵愛,可沈瓷來了以後,得到的各種優待都令她惶恐不已。她是害怕的,怕沈瓷依仗着救命之恩步步滲入王府內部,漸漸俘獲周圍人的心,她害怕地位被威脅,更害怕有一天,連父王母妃的愛都會被沈瓷分走一羹。
她想要防患於未然,卻缺乏謀慮,只能用如此稚拙的方式。
「我……我就是突然覺得,這兩隻小紫貂應該是一家人,養在一起也有個伴。」朱子衿到底還是分場合的,覺察到朱見濂無由來的怒火,沒把實話說出口。
朱見濂輕吸了一口氣,看着她的臉,一個字一個字像是從牙關里擠出來:「子衿,你記着,紫貂是獨居動物,不需要成對呆在一起!」
言罷,他瞟了一眼秋蘭,又看了看牢牢抱在朱子衿懷裏的兩個木籠,沒再說話,一聲不吭地拂袖離去。
沈瓷呆在原地,一時沒弄清楚狀況,直到秋蘭低低說了一句「小姐,奴婢對不住了」,接着從朱子衿手裏硬奪過一個裝着小紫貂的木籠,塞到沈瓷手上,她才終於明白了如今的境況。
小王爺朱見濂,她自然記得他。彼時她站在一片狼藉之中,滿頭迷茫地聽見淮王問她怎麼辦,於是她抬頭,看見了那個眉眼濃深的年輕男人,他提醒了她要做怎樣的選擇。
她也正活在這份選擇帶來的後果中。
可是現在,沈瓷提起木籠,看了看裏面的小紫貂,深黑的大眼,迷惘而驚恐地望着她,想着這是他送給她的見面禮,突然間感到束手無策。
她眼見着朱子衿被小王爺數落得身體僵直,心中卻敏感而隱晦地覺察到,他那突如其來的怒火,似乎……是衝着自己身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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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衿氣沖沖地走回自己的院落,轉頭看見丫鬟手中還抱着木籠,裏面的小畜生對她呲着牙小叫,心頭萬分浮躁,一巴掌掀了過去,小紫貂便連帶着木籠一起滾到了地上。
「我就想不明白了,憑什麼父王專門給她修瓷窯,孫瑒先生也向着她。如今,我哥才從山上回來第一天,就為了送她一隻小畜生沖我發火!」朱子衿的胸口起伏不定,呼吸急促起來,突然猛地拍打起桌子,大聲道:「來人來人!給我來人!」
方才被朱子衿打翻了木籠的丫鬟立刻跪在地上,誠惶誠恐,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小,小姐有何吩咐?」
朱子衿微眯起眼,咬牙切齒道:「你!你給我盯緊沈瓷,分分秒秒地盯緊!我就不相信,她能什麼錯事都不做,什麼破綻都不露,一旦有異動,立即回來稟報我!」
她握緊了拳頭,狠狠地砸在腿上:「我一定,要讓她在淮王府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