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口點心,我們娘倆索性一塊歇一歇,反正看今天這架勢,也不會有人登門拜年。有什麼事交給她們幾個就行了。」
陳瀾看看莊媽媽和雲姑姑柳姑姑,當即笑着答應了。然而,等到真的上了床挨着江氏躺下,明明一宿沒睡的她卻一丁點睡意都沒有,直到一隻手突然摩挲着她的額頭,她才側頭朝旁邊看了過去。果然,江氏胳膊肘支着枕頭,正含笑看着她。
「是不是還在想你三叔遇刺的事?」
瀾點了點頭,可隨即又搖了搖頭,「叔全說得輕易,可真要是別人蓄意而為,今天大朝上必定波濤洶湧,更何況今年的大朝各國使節眾多,就怕鬧出什麼大風波來。皇上即便能夠上朝,大病初癒,萬一被氣出什麼好歹來,局面就算能夠收拾,善後也不是容易的。」
「說來說去,你最擔心的還是全哥,還有衍哥兒對吧?」江氏摩挲着陳瀾那光潔的額頭,突然嘆了一口氣,「這世上,窮苦人擔心的是活路,擔心的是有了上頓沒下頓;當兵的擔心的是上了戰場不能回來,到頭來葬身黃土;有錢的商人,又要擔心生意虧空血本無歸,又要擔心破家縣令滅門令尹:至於當官的,看似起居八座一呼百諾,可身在朝中,也許一個不好就要身死族消,又何嘗不是朝不保夕?」
「娘,你和叔全說的話一模一樣。」陳瀾笑得露出了編貝似的牙齒,隨即眯了眯眼睛,悠然神往地說,「我曾經聽過一句老話,與天斗其樂無窮,與地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無窮,可歸根結底,咱們雖說一直掙扎到現在,可並不是因為喜歡這些爭鬥。這世上沒有真正的淨土,隱世之所亦是人跡罕至的地方,與其隱在那種地方,還不如把咱們生活的地方改造得更安全更愜意些,娘你說呢?」
「你這孩子,還真是和別人想的不一樣!」江氏莞爾一笑,順勢也就躺了下來,想了許久才嘆了一聲,「你說的沒錯,哪怕是風景再秀美的地方,真的只有一家人幾個住在那裏,到頭來總是要膩的。只希望這一次能夠一了百了,你平平安安生下這個孩子之後,再和全哥努力,看能不能再生一個,我成日裏含紿弄別都來不及,也就不會這麼閒得慌胡思亂想了!」
騎馬到了宮門的楊進周一下馬就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雖說有些納罕,但不久就止住了,他也沒往心裏去。儘管是大冷天,但漆黑的宮門處仍然已經出現了黑壓壓的一片人頭,高品官員的手中往往打着明亮的琉璃明瓦燈,而低品官員手中的燈籠則是什麼樣兒的都有。遙想當年太宗年間一度廢除了太祖對於臣下上朝打燈的規矩,但沒多久就因為上朝時生踩踏而恢復舊制,他就忍不住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又抬頭看了看仍是一片昏暗的天空。
太祖年間,上朝可是定在q上辰時,官員們何嘗用得着這麼早起?
隨着左右長安門的先後開啟,文武官員各自依照品級緩緩入宮。楊進周雖年輕,但由於位高權重,如今僅僅排在那些公侯伯的後面,即便如此,待到了午門前排班的時候,他仍然不算靠前。可他才剛剛站定,一個小太監就突然一溜小跑過來,滿臉堆笑行了個禮。
「楊大人,請先這邊來,內宮有話給你。
」
深宮之內走錯一步便是無盡的麻煩,因此,楊進周微一皺眉,卻是沒動。直到那小太監賠笑拿了一樣東西過來,他認出是曾經見過的一面金牌,這才領跟着他往另一邊去。直到進了一間直房,又從後門出去,從幾條小道東拐西繞之後又出了一扇小門,他一眼看到晉王正凍手凍腳似的站在那裏沖手上呵氣,他才心下一動,也沒理會那小太監讓自己稍等片刻,就這友朝晉王走了過委。
「殿平,久違了。」
一句久違說得晉王面色一下子掛了霜。昨夜蕭朗的造訪讓他糾結了許久,這會兒又早早趕到了宮裏,他哪怕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赫然是雙眼的血絲。最詭異的是,有人用皇帝的金牌把他叫到了這兒,這會兒楊進周竟然也一塊來了,這要是真有什麼陰謀,就他那兩下子,贏得過這個戰場上廝殺的將軍?
於是,想着君子不吃眼前虧,他就勉強打了個哈哈道:「楊提督說笑了,不過就是幾日沒見,哪裏算得上久違?」
「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如何不算?」楊進周淡淡地答了一句,目光便移到了遠處。隨即才側頭瞥了一眼晉王,見其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