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了馬車,她被甩到那軟墊上,葉旭堯才鬆開攥着她的手,她掙扎爬坐起來,揉了揉被捏疼的手臂,眼神頗為不善地瞪着一掀衣袍坐到她身邊的葉旭堯,「你發什麼瘋?跟我說貝家不會有事的人是你,現在親手抓阿緋進監獄的人也是你,你讓我如何信你?」
當她親眼看到阿緋被關進大牢那一刻,懷疑的種子就此種下。
「我在你眼裏就是這麼不可靠?」葉旭堯眯着眼睛靠近她,全身冷氣大放。
「這話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林瓏正色辯道,絲毫不怕他現在惡聲惡氣的樣子。「言必信,行必果,葉公子熟讀聖賢書,這道理不用我教。」
葉旭堯郁怒不已,一拳打過去。
林瓏以為他要打她,眼睛一閉,耳邊卻聽到赫赫風聲,隨後在她身後的車壁發出一陣令人心跳加劇的聲音,她下意識按着心臟,平息來自靈魂的驚悚。
「你這樣嚇我是什麼意思?葉旭堯,如果你當時做不到,就不要給我承諾。」她不怕死地再度出言挑釁她。
「你給我閉嘴,林瓏,別讓我有想要掐死你的衝動。」葉旭堯收回手,微昂頭斜睨着她,從袖口掏出一封信甩給她。
林瓏眼明手快地接住,上面大大的阿緋親啟四個字異常眼熟,「你……是匪鑒交給你的?」
她今早就將信交給匪鑒,鄭重叮囑他,要將信送到阿緋手中,沒想到匪鑒卻是交給了葉旭堯。
「現在是非常時期,你不要寫信給她。」葉旭堯神色極其淡然,看那樣子就是不大想要搭理林瓏。
林瓏神情一怔,捏着信忙拉住他的袖子,「你給我老實說,這案子進行得如何?阿緋和貝伯父他們是不是不能救?這是男人的事情,女眷為何也要受到牽連?這不合理……」
葉旭堯冷笑道:「案子進行得如何?如何到你過問?林姑娘,哪怕你是我未婚妻,有些不能過問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問。」隨即譏嘲一笑,「對了,你不是不信我嗎?那又何必要我的答案?」
林瓏臉色一白,嘴唇抿得更緊,手中的信封被她捏得皺咸乾菜,「這麼說,你是不打算告訴我?也不可能幫阿緋她家嘍?」
葉旭堯定定地看着她,抿緊唇一聲不吭。
外頭傳來匪石的聲音,「爺,林姑娘,回到府里了。」
葉旭堯不待馬車停定,一把抽出林瓏拉着的衣袖,袖子不悅地拂着,徑自下了馬車,揚長而去。
被他甩下的林瓏咬着唇看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她的神情也有幾分倨傲。
匪石一臉的為難,看了看自家爺離去的方向,再看了看徑自踩着踏腳凳下馬車的林瓏,這手心手背都是一肉,一時間不知如何選擇。
半晌,他嘆息一聲,朝林瓏道,「唉,林姑娘,你誤會爺了……」不過欲言又止,最後說了聲「抱歉」,急忙追上葉旭堯的背影。
林瓏站在夏風中,粉拳握得緊緊的。
「林姑娘,您可算是回來了?」香椽一看到她,急急地走過來,「太太都等了好幾個時辰,您怎麼現在才回來?」
林瓏皺眉看向香椽。
香椽看她的神情似乎有些迷茫,忙提醒道:「林姑娘,您不記得早上出門時,太太的叮囑?」
林瓏這才醒起葉鍾氏要好傍晚返回,好替她裁幾件新衣裳裝裝門面,之前還記得,後來看到被押回來歸案的阿緋時,只顧着說話痛哭,將這事完全拋到了腦後,若非香椽提起,她是半點也記不起來。
這會兒哪裏還能在原地站着?看這天色,她是遲了又遲,葉鍾氏的性子有幾分多疑,她更是腳不點地地急奔到葉鍾氏的院子。
「林姑娘,太太今兒個晚膳進得少,可見正不高興呢……」香椽趁機提醒,就怕林瓏不曉得。
為了在此等林瓏,她可是找了好幾個藉口,才能等在這兒,就怕林瓏回府後不知道第一時間去給自家太太請罪。
林瓏感激地點點頭,若非有香椽在,這回她怕是要徹底得罪了葉鍾氏,雖然這是件小事,葉鍾氏也不會真的訓斥她,不過心裏始終有條刺在就是了。
等她趕到葉鍾氏的院子時,整理了一下衣襟,掀起帘子從容地進去,看到葉鍾氏正坐在羅漢床上品茶,目光並未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