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我手上有九疑寶窟里的一塊黃巾,據南宮平說,是登峰造極閣丟失多年地寶貝。既然他們的掌教肯為九疑寶窟犧牲兩個女兒,相信也不在乎犧牲更多的東西。
裝模作樣地抿了一口清茶,我接着道:「第二,就是羅生天第一名門的大光明境。脈經海殿與沙盤靜地聯姻,必然實力大增,超過大光明境。第一這個虛名,不是誰都能丟得開的。相信大光明境決不願意見到這樣的結果。只要長春會那天,我跳出來阻止海姬的婚事,就會得到大光明境的暗中支持!」
聽到這裏,隱無邪眼中已有讚許之色。豎起三根手指,他語氣平淡:「第三,你還有羅生天第十名門——兵器甲御派地支持。今年長春會的要事,便是選定空缺地第十名門。我已經安排妥當,由新進羅生天的兵器甲御派得到這個名額。林兄弟,兵器甲御派和你地關係,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什麼?」我一口茶水差點嗆進喉嚨。兵器甲御派?哇靠。隱無邪什麼時候和他們搭上了?還能把兵器甲御派弄進十大名門?這個奇峰突起的消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白光光、花生果他們在哪裏?」我急切地問道。私底下。我也替花生皮一家高興,終於回到了日思夜想地羅生天。
隱無邪笑而不答。我恍然明白,隱無邪大力扶持新進羅生天的兵器甲御派,分明是想控制他們,同時對我也是一種要脅。花生皮一家的死活,我能不管嗎?
隱無邪石破天驚的這一手,成功替他扳回一城。
我有點坐立不安了。我清楚,能放在枱面上開誠佈公談的,都不是真正的殺手鐧。暗地裏,隱無邪應該有更大地本錢可以牽制利用我。就像我藏着水雲鼎留作後手一樣。
一直沉默的甘檸真突兀地道:「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林飛。」
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在某種程度上,她地話代表了清虛天第一名門,不得不讓隱無邪生出幾分忌憚。
隱無邪笑了笑:「影流也不會讓他們的供奉長老受到傷害。」
我震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供奉長老?」
「不錯,你將接受影流的長期供奉,成為名譽長老。不但不用受影流管轄,還能與隱某平起平坐。」隱無邪神色平靜,反問道:「否則,你憑什麼和沙盤靜地的繼承人爭?」
我木然良久,坐倒在椅子裏,一時患得患失。隱無邪說得沒錯,沒有一個顯赫的身份,我連長春會也參加不了,更別提奪回海姬了。但這麼一來,我等於受到牽制,和隱無邪變成了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我一個小人物,擔當影流供奉有點不妥吧?」左思右想了半個多時辰,我出言試探隱無邪。
「你有這個資格。海龍王的拜弟,龍眼雀的好友,甘仙子的知己,海武神地愛人。無論哪一個身份,都足夠了。」隱無邪頓了頓,不緊不慢地道:「然而隱某最看中的,卻是你的潛力。金麟本非池中物.一遇風雲化作龍。林飛,以你的智勇機變和識時務,若是在影流的全力扶持下,定會成為叱咤北境的風雲人物!」
「林供奉。」隱無邪緩緩朝我伸出手,盯着瘦削晦暗的手掌,默然半晌,我終於握住了他的手。
我無法失去海姬。
也因為,我的神識感應到了大堂外劍拔弩張的殺氣。隱無邪已經透露了不少內幕,如果我拒絕,多半沒什麼好果子吃。
「旅途勞累,林供奉早點歇息吧,一切有影流為你安排!」隱無邪大笑,拂袖而去,丟下了一句意味深長地話:「不僅僅是影流。」
直到婢女領我們走進客房,我還在思索隱無邪最後的一句話。
關上門,放下一重重繁麗地捲簾、紗幔、綃帳,甘檸真看着輕輕搖晃,迷光閃爍的珠幔出神。許久,才蹙眉道:「隱無邪到底想做什麼?」
我搖搖頭,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壺,猛灌了幾口。這裏雖說是客房,卻是由洞窟改建而成。四壁明淨,纖塵不染,珠簾晶案,冰瓔玉珞。兩張天然的水晶床榻上,覆蓋着鴛鴦戲水的朱紅被單。頂壁嵌着一顆夜明珠,照得繡被上的鴛鴦鮮亮得似要游出來。
「他會不會是清虛天暗插在羅生天的內應?」放下茶壺,我抹去嘴邊的水漬,猜測道:「只有清虛天,才會想要破壞羅生天和魔剎天的聯盟。」
「也許吧。不過我想不出清虛天有哪一派的勢力,可以大到讓羅生天十大名門的掌教成為內應。」
「這倒是。聽隱無邪最後的口氣,似乎他背景不小呢。」
「隱無邪擔當影流掌教有幾千年了。如果他只是一枚暗插在羅生天的棋子,那麼在他背後佈局的,要有多麼長遠的目光和多深的機心?憑我的直覺,隱無邪背後的勢力一定大得驚人。無論是清虛天,還是羅生天、魔剎天,恐怕都沒有這份佈局的能耐。」
「那還能有誰?」
甘檸真沉默不答,手指撥弄着灰色紗幔上的綴珠,指尖微微顫慄。
「林飛,這是一局棋。」甘真不安地道,側臉被珠幔的陰影籠罩,聲音仿佛也被陰影吞噬:「你、隱無邪甚至整個羅生天也不過是幾隻棋子,被人操控。棋局已經開始,誰也不能抽身而退了。」
愣了許久,我忽而冷笑一聲。棋子?我林飛可不是任由擺佈的人。日他,就讓老子從奪回海姬開始,放開手腳,在北境鬧個天翻地覆!
摸了摸懷裏的七情六慾鏡,我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也在冷笑,一個藏在內心深處,我從來不曾了解的自己。
第十冊第七章唇槍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