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層,荒獸空間。
有時候人生跟走路一樣一樣的,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
前一秒,在三層塔,一伙人還恨你恨到殺死你,彼此見面不是拔劍就是互相戒備;這個時候卻不得不放下私仇,一起面對眼前的難關。
情何以堪!這是要讓人崩潰的節奏啊。
橫在眼前的是一片整齊的草坪,向前延伸百多米,到了一片樹林腳下。
湛藍的天空下看不到一朵雲,明媚無暇的天空跟洗淨的玻璃一樣,柳絮從樹上飄下來,落在濕噠噠的草地上,蝴蝶躲躲閃閃的對着一朵朵野花撒着嬌。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對於經歷了八天磨難的學子們,這無疑讓喘不過氣的他們暫時鬆了松神經。
在傳送陣前頭,有一條青石鋪就的大路,串聯起草叢和深林,一直向裏頭蜿蜒而去,不見盡頭。
看似平淡無奇。
但傳送陣旁幾個衣服被劃得七零八落,身上滿是大大小小耀人眼目傷口的傢伙告訴所有人,這林子絕沒有那麼簡單。
前方有四五十號人圍在了一起,對着幾近奄奄一息的幾人,嘰嘰喳喳的,指着深林在研究什麼,都露出猶豫之色,明明知道石子路就是通往四層的正道,卻沒有一個人敢順着石子路走下去。
仿佛往前一步,便是萬丈深淵,便是無垠瀚海,便是人間煉獄。
「他們幾個怎麼了?」喬靈兒走向一伙人,問了一聲。
「前頭不遠,有一大批怒吼機關獸擋住了去路。方才有一百多個神學院的學子組了個臨時隊伍闖了過去,」一名魔法師解答了他的問題,隨之指了指奄奄一息的幾人,「他們幾個運氣不好。」
運氣不好。
這幾個字回答了所有問題。
「玩大了……」
喬靈兒忍不住嘆息。
跟着那名魔法師又問:「小兄弟,你剛從三層塔上來吧?」
喬靈兒點點頭。
「看樣子你是神學院的學子,你若早來幾分鐘,便能跟着大部隊過去了。雖然那批學子眼高於頂,不願意帶我們這樣的混編隊伍,但我們也不會因此對你留有敵意,你放心跟着我們。那怒吼機關獸不好對付,身體比鐵皮還要堅實,尤其數量上,竟然有好幾千頭。我來自晷月森林,我的名字叫里昂,二級魔法師。我看你也是孤身一人,一起吧?」
喬靈兒看着這名魔法師,樣子很生,以前並無絲毫交集,再望向其他人,卻見神學院弟子根本沒有,暗道:「看來他們是真的已經過去了。」
隨即又想到李沁格,喬靈兒嘆了一口氣,好幾天不見,怪想念的。
喬靈兒見里昂神色誠懇,便答應下他們的邀請,很快就跟一伙人鬧在了一起,畢竟年齡都不大,很容易打成一片。
其中一個叫郁無缺的人引起了喬靈兒的注意,他大抵是這伙散人的頭頭,長相頗為清秀,身着一襲白色長袍,八天的牢籠生涯非但沒在他身上留下絲毫痕跡,反而將他襯托的纖塵不染。在白色長袍上頭繡着的蓮花沒有一丁點泥土,其他的學子則因為這幾天的殺戮,衣服或多或少都有破損甚至沾有血跡,這讓郁無缺越發卓爾不群。
他站在中間談笑風生,引經據典,談吐不凡。說得雖然多,卻不顯絮叨,似乎簡簡單單一個動作一句話都能引起人的共鳴,而且圍着的人都對他有種莫名其妙到幾乎煞筆的崇拜。
加上他的身份,三級魔法師。
似乎走到哪兒,都有追隨者。
就跟基督教的先知一樣。
但喬靈兒對他卻很排斥,完完全全來自骨子裏的排斥。興許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也許是嫉妒。
喬靈兒的無數光環里唯一一個能夠讓人崇拜到無以復加的,僅僅來自於上頭那個壓得他喘不過氣的老子——喬鐸。
而郁無缺卻是通過自己的言行舉止,以及賴以倚仗的強大實力,再加上他在舉手投足間流露出對神學院弟子的不屑,這打擊到了喬靈兒初露崢嶸的自尊。
再等一個時辰,從三層上來的人越來越少,一伙人商定計劃,決心出發,去闖一闖深林。
郁無缺一馬當先,不急不緩的踏上石子路,走在最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