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任性恣狂……天知道她怎麼生出這麼一個古靈精怪的兒子。
所以此時此刻聽那大笑和無所謂的言語她竟不是覺得憤怒而只是微微有一點惱火——都
了這個份上這個憊懶的傢伙居然還拿這一套遮掩?
「你敢說這信上的都不是事實?」
「李義府說我和五哥合謀的事情大部分是事實。」
在武后設想中李賢天生巧舌如簧絕對能把死的說成活的多半會把事情否定得乾乾淨淨卻不料想這傢伙爽快地一口承認。然而還不等她質問李賢便立刻又補充了一番話。
「韓全抓到那個飛賊是真的但若不是我慫恿了五哥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去告。至於父皇召見李義府提醒的事事先則是上官儀上官相公對父皇告的狀那時父皇存了息事寧人的心思召來李義府提醒誰知竟會反而遭來一頓搶白這欺君罔上四個字李義府大概不冤吧?至於最後楊行穎告狀。那是他自個為求名利和我與五哥卻真的沒有關係。」
見武后的臉色愈來愈陰沉李賢索性上前一步咄咄逼人地道:「母后可知道。李義府自恃寵信在外頭倒行逆施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他不重聲名不要緊但是。那敗壞地是母后您的名聲!他能夠拔擢宰相是母后的看重所以他的聚斂無數。他地逼死官員他的飛揚跋扈他的濫用民力一樁樁一件件可都是記在母后你地賬上。」
「父皇身體不佳母后代為處理政務多年未曾出過任何差錯可就因為李義府這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但這還不是最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李義府有一樁情由罪不可恕。那就是離間母后和太子這一點我絕不可容忍!他不在母后可以用許相公執掌中書但他在遲早有一天會激起百官大變!」
見武后悚然動容。李賢終於知道自己抓住了一個重要地關鍵。這個時候繼續侃侃而談便顯得沒必要了多說多錯效果反而會適得其反。雖然如此。他卻沒信心這番話能夠完全打動自己這位彪悍的老媽——母子多年對於武后的脾氣他可算是摸准了七分但是剩餘三分他至今仍然未能吃透。
良久武后終於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嘆息了一聲:「好你個賢兒這些年隱藏得倒好別說我這個母后就連你父皇恐怕也錯看你了!」
亮出了大部分的底牌李賢確實是逼不得已——古往今來有廢了親生太子自己仍舊安坐後位的皇后;卻絕對沒有母后被廢卻安坐儲君之位的太子。換言之要是武后不保不論是被廢還是身死他和李弘還有兩個弟弟必定倒霉結局不會比廢太子李忠強。
眼下他能夠利用的機會只有一個武后的權力欲雖然強但還沒有強到那種逆天地程度還是有辦法可用的。換言之他如今只要把該壓下的事情壓下就好。
所以面對這句似真似假的玩笑他便笑嘻嘻地湊了上去:「母后我的脾氣你應當知道恣狂成性任性妄為不是那種做大事地人。但大事不能做小事我卻可以幫忙。您不是覺着少了李義府不便?只要肯下功夫這樣的人多少個沒有?俗話說士為知己者死有母后這樣地賢后那些年輕卻不得出頭的士子之中肯效力的還少麼?」
「就是太子五哥我也和他提過別以為宰輔全都是正人君子凡事還該自己考慮。母子情深難道外人地攛掇還比母子天性強?」
這最後一句話頓時成了天平上的最後一根稻草一下子讓武后的盤算傾向了另一個方向——李義府雖然好用卻是一柄雙刃劍她固然是用其把政敵清算殆盡但同樣險些割到了自己。倘若能像李賢所說那樣招攬一批年輕而更好用的臣子那效果確實遠勝於把李義府弄回來。畢竟後者很可能會激怒她那位至尊丈夫。
問題是她該不該相信這小子的鬼話?
「母后你怎麼還不信我?」李賢笑嘻嘻地聳了聳肩面上露出了極度無辜的表情「李義府是外人而且你多次警告他他都不聽分明是自大到已經有了異心。唉橫豎賀蘭已經出家入道要是母后你真不信我乾脆也出家去做道士算了!」
殿中肅重的氣氛被李賢這句話沖得一乾二淨武后凝視了李賢半晌終於莞爾一笑心中也做出了決定。許敬宗已經年邁她別無他人可信倘若真的不信李賢今後太子為他人挑唆她要做什麼就真的很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