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接過了紙巾。
他把手停在距離我有胸口一寸來遠的地方,然後垂了下去。
我擦完以後,覺得衣服是沒法穿了,辦公室沒有預留的衣服,想了一下給許晚雲打了電話,對她說:「晚雲,幫我把包送下來,我有點兒事不上去了。」
楚毅等我掛了電話,說:「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給你買件衣服。」說着兔子一樣躥了出去。
許晚去大概五分鐘以後把我的包送了進來,看到我衣服上的污跡有點奇怪地說:「林姐,怎麼會弄成這樣?」
「不小心,我回家換衣服。」我拿過自己的手包,起身結帳。
許晚雲是和我一起走出咖啡廳的大門的,在門口與一路小跑過來的楚毅走了個對臉兒,他手裏拎着一個手提袋,香奈兒的。
「樂怡。」他看到我已經走了出來,有點着急地說,「咱們還沒談完。」
「你先走。」我示意許晚雲離開。有些事情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楚毅攔着我身前,不讓我過去。
看到許晚去轉過拐角看不到身影了,我才對楚毅說:「楚毅,我們能談的也只有小寶兒的事,現在談完了,不是嗎?」
「我還有其它的要說。」他急切道。
「哦……」我看着他手裏的手提袋,低聲說,「記得幾年前,我過生日的時候自己去買了一件香奈兒的衣服,被你媽媽看到吊牌,悄悄拉到你陽台上說我一件衣服花一家人一個月的生活費……絕對不是宜室宜家的兒媳婦。」
「我媽一直在農村生活……」
「不,我從來不覺得你媽怎麼樣,每個人的生活經歷不一樣,所以消費觀不一樣,我當時在意你的感受,你記得你是怎麼反應的嗎?」我其實不想舊事重提,但是他這樣不依不饒地糾纏我,我覺得有必要讓他重新記起他曾做過的一切。
「我……只是做給我媽看。」楚毅臉色難看起來。
那件香奈兒的衣服是我們吵架的開始,他當着他媽的面兒拿着那件衣服摔到我身上問我為什麼買這麼貴的衣服?是覺得花自己的錢了不起嗎……
有些舊事縱然過去時日長久,留在心裏的傷卻絲毫也不肯癒合,想起來都是扯心扯肺的疼痛。
「關於小寶兒的事,我有自己的主見,不要拿着你媽的意見或者你的意見來指揮我。第一,你沒這個權利;第二,我對小寶兒比你們母子更上心。」我說完繞過他,直接離開了。
他追上來,擋住電梯門說:「樂怡,不管你怎麼看我,我都是真心道歉的。對於孩子,對於你,我是做得特別不好。可是,畢竟我們才是他們的親生爸媽,我愛他們不比你少。何況,人總是犯錯的,我希望改正,也希望你能給我改過的機會。」
「對於孩子,何連成比你做得好得多,真不需要你這種還在努力改正的男人來疼愛。」我直視着他,一字一頓地說,「請讓開路!」
他無奈地去按了電梯的下行鍵說:「我送你下去。」
「不必。」我竟直走進電梯,他一路緊跟。
到了樓下他再次攔住我說:「我送你回去。」說着拉住我的胳膊要往車位去。我被他拉住胳膊,頓時覺得自己心一陣翻騰,用力甩開他的手說:「你滾開!」
「我還想告訴你一件事,如果你肯和我好好談談,何連成的藍華或許保得住。」他終於讓開了路,束手站在一旁,給我讓出路來。
我本想邁腿就走,卻在聽到這句話以後被定在原地,慢慢地轉身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問:「你有在裏面搞鬼?」
「這樣說太難聽,商場之上本來就是兵不厭詐,只能怪何連成學藝不精。和我能有什麼關係,只不過現在我有能力幫助你。」他臉上不再急切,就像手裏還有殺手鐧的主謀一樣,帶着那樣滿臉篤定的表情看我。
「楚毅,你果然越來越卑鄙了。」我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
他似乎驚訝於我的反應,追上兩步問:「怎麼?你對他並不像表面看到的這麼關心?」
「不,我是覺得和你沒話談了。」說着我攔到了車子,轉身上車離開了這個想用各種方法讓我回頭,讓我就範的男人。
他站在路邊,手無力地垂了下去,手上的袋子落到地上,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