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邀寵,他不惜用肥胖的身子跳起胡旋舞,博李隆基和長安唐臣一笑,以醜化自己的代價換來十數年的平安。
一年多過去了,如今他已成了這座華麗宮殿的主人,曾經的主人已被他打得狼狽逃竄,而他安祿山,則代替了他,掌握了這座宮殿,這座城池,甚至半個天下。
今日是他人生中的高光時刻,一生籌謀,一生野心,只為今日此刻。
安祿山的身體本已不宜飲酒,但今夜他還是破例多飲了幾杯,每聽到有臣子稱他為「陛下」時,他便開懷大笑,飲酒也愈發豪邁。
喧囂吵鬧的人群中,安慶緒,史思明和馮羽不知不覺坐在了一起,三人笑容滿面,互相敬酒,臉上洋溢着歡欣,玉階之上,安祿山的貼身侍衛李豬兒一身絳紫官袍,半躬着身子為安祿山斟酒。
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靜,正常,沒有絲毫不對勁之處。
酒宴進行過半,殿內氣氛愈發高漲時,史思明和馮羽迅速朝安慶緒遞了一個眼色。
安慶緒一愣,神情頓時浮上幾許畏怯猶疑,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顫抖起來,一杯酒灑了一半。
史思明見狀,目光忽然嚴厲起來,冰冷的眼神掃過安慶緒的臉頰,安慶緒渾身一震。
馮羽急忙湊在他耳邊輕聲道:「殿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今日此刻便是天賜良機,殿下若遲疑,錯失今晚,往後可再也沒有如此絕佳的好機會了,錯開今日,宮闈森嚴,以後再無人能近陛下之身,殿下想當天子,怕是與那位前朝的儲君一樣,一等便是數十年,還要被天子不停打壓訓斥,那樣的日子,殿下自問能過數十年而無恙嗎?」
想到前朝的儲君數十年的東宮的憋屈日子,安慶緒渾身一顫,遲疑的神情終於漸漸堅定。
馮羽像一條誘惑夏娃亞當吃禁果的毒蛇,吐着信子不停蠱惑道:「今夜此刻是唯一的機會,殿下只消一刀過去,縱然不中,臣等亦有後手為殿下分憂,一刀下去,『殿下』便成了『陛下』,您若再遲疑,臣與史將軍以後也沒膽子再做這件事了……」
安慶緒臉色數變,終於咬牙道:「好,我做了!」
說完下意識地撫了一下胸前藏着的一柄匕首,然後端起杯狠狠痛飲了幾杯壯膽,最後斟滿了一杯酒起身朝安祿山走去。
一步一殺機。
馮羽和史思明端坐在案後,二人的神情也情不自禁緊張起來,死死盯着安慶緒的背影,馮羽舔了舔發乾的嘴唇,嘶啞着聲音道:「史將軍,一切安排都妥當了吧?」
史思明嗯了一聲,道:「今夜殿內殿外的禁衛皆是我平盧軍兵馬,由我的心腹部將統領,就算安慶緒和李豬兒失敗了,他也逃不了。」
馮羽眉梢一挑:「安祿山的身邊除了李豬兒,難道沒有別的心腹禁衛?」
「有,但僅只寥寥數人,頂不了事。」
馮羽看了看安祿山所坐的殿上主位,還有主位後面的兩扇屏風,目光微微閃動,然後神秘地笑了笑。
史思明安排了後手,馮羽同樣也安排了後手。
不管以後他與史思明是友是敵,至少今夜大家的目標是一致的,他們都想要安祿山的命。
安慶緒端着酒杯走向安祿山,每走一步,他便愈發冷靜。看着主位上意氣風發的安祿山,這些年父子間相處的回憶點點滴滴浮現腦海。
血脈親情,君臣父子,安慶緒很想在碎片般的回憶里找到一些父子相處時的溫情畫面,來逼迫自己停止弒父的計劃。
很可惜,安慶緒找不到任何溫情。
他記憶里的父親永遠是忙碌的,忙着拉攏部將感情,忙着討好大唐天子,忙着整頓操練兵馬,就算非常罕見地與家人相處,父親的關愛和熱情也僅只投注到他的兄長安慶宗身上,直到起事後他的兄長安慶宗被李隆基斬首,父親的注意力這才投向了他。
後來呢?
後來,父親的癤瘡越來越嚴重,每當發作時便六親不認,對身邊的人動輒鞭笞毒打,安慶緒成了父親泄憤減壓的出氣筒,父子間僅剩的一絲親情終於徹底斷裂,安慶緒眼裏的父親,已成了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今夜,此刻,仇人就在眼前。
殺了他,天
第五百四十二章 長安之變(中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