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就是皇室的教育,學習如何統治一個國家,既有威儀又有智慧,您的所作所為又哪是我這種平庸女子所能夠置喙的呢?」正因為有這樣的打算,所以愛麗絲刻意把態度放得非常低,「我在您面前,如果說還有什麼值得自誇的地方,那也不過是比您痴長几歲,並且在巴黎呆過一些時間,了解上流社會的些許內情罷了,您如果有什麼想要知道的東西,只管詢問我就行了,我知無不答。能給您
些許參考就已經是我的榮幸了,至於說指點,那是萬萬談不上的。」
愛麗絲這種近乎於諂媚的態度,逗得特蕾莎忍不住笑了出來。「哎呀,夫人,我這還沒加冕呢,您這樣畢恭畢敬,我可有點受不住。」
「您是我所效忠的對象,也必將是最受整個國家矚目的人之一,我很感謝您賜予我留在您身邊以供垂詢的榮譽,但正因為我感激您,所以我更應該對您表示出應有的尊敬,因為以後會有許多雙眼睛看着您,我若在您面前言笑無忌,那麼旁人非但不會稱讚您謙遜的美德,反而會在私下裏您想像成不能馭下的庸人,」愛麗絲嚴肅地回答。「所以,陛下,請您允許我認真對待您的信任。」
愛麗絲的回應,倒是讓特蕾莎停頓了一下,若有所思。
這些道理,特蕾莎其實也能夠理解。畢竟她出身於哈布斯堡皇室,從小進皇宮的次數不知凡幾,自然也見過奧地利的皇帝皇后陛下是怎麼展示自己形象的,平常眾星拱月被一大群人簇擁着,言談舉止都有着固定的邊界,哪怕多笑幾下都不行。
可想而知,也許以後等自己成為皇后,也會過上這樣的日子吧?
對絕大多數少女來說,能夠成為皇后是夢寐以求的好事,但是對特蕾莎來說,只能算好壞參半,既有光鮮亮麗之處,又有難以擺脫的負擔。
她出身於皇室的旁支,榮華富貴什麼都不缺,還有相對來說自由自在的童年,不必被那麼多條條框框所束縛,所以她反而並不熱衷於當什麼皇后。
在最初踏上法國國土的時候,危險的刺激感以及跟着殿下幹大事的興奮感,讓她無暇去思考這個問題,可是現在當愛麗絲嚴肅地指出來以後,她反倒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就直面了那個似乎無從逃避的未來。
倒還不如和殿下一直住在鄉下呢她心想。
只不過,既然這是殿下選的路,那自己也只能跟他一起走下去了。
「如果每天都得板着臉,那活着也太累了。」她小聲抱怨。
「平心而論,確實有點。」愛麗絲頗為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但是君主從來不是什麼輕鬆的工作,既然被人眾星拱月、被人小心翼翼注視、被人唯命是從,那麼自然也得付出一些代價,不是嗎?」
「這麼說倒也不錯,皇后應該給宮廷做出表率。」特蕾莎心有戚戚,忍不住嘆了口氣,「尤其是,我身為一個外來者,奧地利這幾十年來又都和法蘭西關係不佳,人們必然會對我心存疑慮,如果我不能以自己的努力去改變人們的疑慮,那我恐怕永遠難以得到人們的尊敬了。」
這也是特蕾莎最擔心的事情。
之前,哈布斯堡家族和法蘭西的君主多次聯姻,最近的兩次是嫁給路易十六的瑪麗-安托瓦內特公主,以及嫁給拿破崙的路易莎公主。
她們的風評都只能用慘烈來形容,瑪麗-安托瓦內特在當王后期間就已經因為揮霍和輕佻而名聲盡喪,最後被革命黨上了斷頭台;而路易莎則在丈夫落難之後就拋棄了他,迫不及待地改嫁了,最後連累兒子也在宮廷受盡冷落。
再加上從大革命爆發之後,奧地利同法蘭西幾乎打了20年的戰爭,七次反法同盟,幾乎可以說是除英國之外法蘭西最堅定不移的敵人,而法蘭西也讓奧地利損失慘重,幾次割地賠款。
在民意上,如今的法蘭西人對哈布斯堡家族的厭惡感是理所當然的,特蕾莎公主自忖自己在民間恐怕現在也得不到什麼好的印象。
已經沒有好的第一印象,如果自己再「表現不佳」的話,那世人的責難恐怕就會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向自己涌過來,不光自己的名聲受累,恐怕復辟的帝國也將因此而動搖。
第6章 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