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戚,管他什麼兩朝元老,崔敦禮覺得自己必然會衝上前去,將其騎在身下暴打一頓。
然而現在獨孤覽倚老賣老,將臉皮丟在地上耍無賴,縱然氣得要死,卻哪裏敢動手?
別管有理沒理,這老匹夫身份、資歷、年齡都擺在那裏,到了李二陛下面前,哪怕只是為了安撫獨孤覽,遭受責罰的也一定是自己。
跟人家一比,自己一個區區兵部侍郎算個屁呀……
可就此妥協?
那更不是崔敦禮的風格。
他打定主意,咬着牙,沉聲道:「下官沒有動您一根手指頭,縱然您身死當場,也與下官無關!大理寺也好,刑部也罷,甚至於陛下面前,總歸有個說理的地方吧?就算當真沒地方說理,下官今日也認了!但是若想帶走長孫光,絕無可能!」
衛尉寺一眾官員紛紛住嘴,面色驚異的看着崔敦禮。
這傢伙還真是硬氣啊,難道不知道這回有怎樣的後果?眼下雖然關隴貴族又是式微,不似以前那般風光,但代之而起的乃是江南士族與寒門子弟,包括崔氏在內的山東世家,依舊不受陛下待見,想要升到兵部侍郎的位置,簡直難如登天。
這人難道半點都不留戀?
簡直傻子!
獨孤覽卻沒這麼想,被崔敦禮強硬的拒絕,非但沒有惱羞成怒,反而愈發欣賞起來,背着手走到崔敦禮面前,笑吟吟道:「想清楚了?這件事原本就是你們兵部不佔理,爭權奪利沒什麼錯,可總歸得有朝綱約束吧?再者,老夫非是自誇,只憑着一身的泥水,到了陛下面前,你這個兵部侍郎的位置鐵定一擼到底……何必這般給房俊賣命?還是自己的前程更重要啊。」
崔敦禮怒哼一聲:「燕雀安知鴻鵠之志?下官磊落光明,胸中自有萬丈豪情,縱然今日丟官罷職,亦不能讓郡公這等無恥行徑如願!」
獨孤覽就好似沒聽懂崔敦禮言語之中的嘲諷,老臉上一片慈祥的微笑:「審訊觸犯軍紀之兵將,乃是衛尉寺之職責,崔侍郎越權執法,卻也能說得這般大義凜然,老夫真是越來越欣賞你了。」
崔敦禮雖然是世家子弟,可骨子裏卻是個讀書人,做不到獨孤覽這等境界,頓時臉上一紅。
本就是兵部想要將軍機審判之權從衛尉寺搶走,此刻被獨孤覽譏諷,難免臉上發熱,可再是不好意思,也挺直腰杆,半步不退。
這件事兵部有理嗎?
肯定沒有。
但是官場之上,只有規則,沒有道理。
他崔敦禮被房俊器重,前來辦理此事,若是沒辦成,自然便是越權執法、爭權奪利,搞不好大理寺與刑部都能介入;可一旦辦成了,那便是手段強硬、經世之才,朝中大佬哪個都給高看一眼,往後前途無量。
朝堂之上最重能力,你能為了本部衙門迎難而上不計個人得失,更能將不可能之事辦成,這就是人才。
至於是否越權,是否違反律例,那都不重要。
犯錯了就得懲戒,但是懲戒之後,其辦事能力必將為人側目,且不說本部長官必定倚為心腹、委以重任,旁的衙門又豈能不重視這樣的人才,想要將其徵調過去,予以重用?
一旦名望鵲起,便成了勢。
世間任何事都離不開一個「勢」,只要大勢已成,自然風生水起,事半功倍。
房俊能夠將這樣一個重任交付給他,他又豈能不死死抓住這個機會,將自己的名望從兵部拓展出去,進入到朝堂大佬眼中,甚至是再一次被陛下青睞?
要知道,他可是很早之前就頗受陛下重用的!
武德八年,崔敦禮便受人舉薦擔任通事舍人,雖然因為山東世家出身,故而官職不顯、權位不高,卻能夠在有限的幾次面聖的機會中展示自己,頗受李二陛下看重。天唐錦繡
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