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便聽老君責備道:「聽說你方才殺了不少天將?老道不是吩咐過你,要小心從事,萬不可張揚嗎?這等大事一出,你待如何善後?」
楊戩道:「道祖,弟子無能,甘願聽道祖責罰。」老君搖頭道:「我本欲毀了你的肉身,放你下凡歷練一世,改個頭面再回宮中。你既不願服藥,那便算了,但瑤池若不依不饒地追究起來……」皺起雪白的長眉,沉吟着放下拂塵。
拂塵放在木桌之上,一個幾不可見的凸鈕頓被壓陷下去,但聽得喇地脆響一聲,三道光鎖從楊戩所坐木椅背上環出,已將他牢牢地扣住。
眾人出其不意,失聲驚呼,三聖母臉色慘白,抓住沉香叫道:「你不是說,在蟠桃會上見過二哥的嗎?老君他……他想做什麼!」沉香記得後事,當時自己一斧向王母劈下,舅舅突然現身,刻不容緩間將王母拽了開來,因此倒不如何擔心,說道:「沒事的,娘,舅舅向來謀定而後動,老君定然奈何他不得。」
楊戩厲聲道:「道祖,弟子做錯了何事,您……您……」神色間意外里雜着懼怕,心下卻仍是篤定。此等手段對付道術中人自然綽綽有餘,但用在他這般肉身成聖、武道經驗豐富得無與倫比的人物身上,只能是形同虛設。他既被老君當成真正的文天君對待,縱失陷在險地,成敗也在未知之間。
「你沒做錯事,但卻毀了御筆封印的仙庫!」老君不再掩飾自己的怒意,白眉挑起,森然道,「金剛琢與老道心神相通,只是被楊戩那混賬強行用結界隔絕開來。你拿着它才離開後殿結界,老道便已感應到了,本該重重賞你,而你,卻去闖了那般的大禍,到底居心何在?」
楊戩慘然道:「道祖,弟子此舉也是為了您老人家,為了是那仙庫里的寶物……」垂下目光看向自己懷裏,悲憤之意形諸言表。
老君微微一愕,冷哼道:「為了老道?」他與金剛琢的感應並非虛言,知道那琢子便在文天君懷中,所以才敢放手對付這門人,此時只恐夜長夢多,起身上前,便要取回這個重大的把柄。
探手入懷,他身子一震,另一隻手也急速無比地搶了進去,再收回來,左手裏一個亮澄澄的圓環,正是讓他寢食不安的寶貝琢子,另一隻手中,青色幽光閃爍,溫潤玉色玲瓏,赫然竟是寶蓮燈!
連沉香都啊了一聲,老君放聲狂笑,叫道:「寶蓮燈?寶蓮燈?此物……此物竟不費吹灰之力,就這麼到了老道的手裏?」舉起寶蓮燈細看,笑聲越來越歡愉莫名,目光里卻多了些瘋魔麻木的意味。
楊戩的聲音悄然響起:「此物是上古大神的遺物,雖然道祖不必放在眼裏,但法器有德者居之,今日不求而得,可見是三界歸心的預兆,道祖從此便能仙福永享,威加四宇,天人咸服,萬古稱誦。」
一隻小蟲從老君指上跌落地面,雖咬穿了肌膚,卻也被他的護身法力震斃在當場。但老君恍如未覺,只隨了楊戩的話不住重複道:「三界歸心?從此便能仙福永享,威加四宇,天人咸服,萬古稱誦?好,好,好,你再說下去,說下去……」
楊戩柔聲道:「那么弟子是有功,還是有過?若是有功,道祖可否放開弟子?」老君臉上現出掙扎的神情,口中卻只道:「有功,有功,老道該重重賞你!」彈指向桌上遙擊一下,噠地一聲響,光鎖頓時應聲縮回。
楊戩站起身來,從老君手裏拿回寶蓮燈和金剛琢,老君此時已完全麻木,順從地還給了他,楊戩又道:「弟子還有要事稟報,請道祖傳令下去,丹房三十丈內,暫列為禁地,擅入者當即處死!」老君連連稱是,提氣大喝道:「室外弟子聽令,着一干人等,立時退至三十丈外,誰也不准擅入半步!有膽敢闖進者,立殺無赦!」
兜率令出如山,一言既出,屋外轟然相應,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遠遠退了出去。老君雙眉間黑氣一隱一現,半邊臉如沐春風,得意洋洋地神采飛揚。另半邊臉掙扎的表情卻越來越劇烈,咬緊了牙關,流露出明顯的獰猙不服之意。
楊戩收起燈琢,柔聲勸道:「道祖,天下歸心,一心朝拜於您,請您代為籌化三界繁昌共存的大事因緣,您還不即刻升座開示眾人?」口中說話,手上運指如風,少陰少陽,奇經八脈,一路毫不停留地點了下去,待周身一百零八處大穴全數封死後,衣袖拂出,將老君的身子平平推開,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