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
她終還是回頭了,於是她的眼裏,就只餘一片血色。
天是紅的,地是紅的,塵落天變,溢過來的殷殷鮮血,像狂笑的魘影,在她的視野里飛舞翻騰着,狂暴而粗野,帶出一種尖銳的雜音,像詛咒,激烈地鼓盪迴響着,吸引她只想瘋狂地掩耳大叫。但偏有一種低沉的話語,夾在那雜音里,拼盡全力也聽不清,可又像天籟召喚,勾勒出極樂之境的美景。
她腦中卻全是混亂,唯一的念頭,就是撲上去留住那話語,擦盡那血色和雜音。
兵刃的寒光,實質般地剌痛了她。叮叮的交擊,也如雜音一樣,逼得她無處可避。萬年法力已提到了十成,卻不忍擊向那兵刃的主人。要阻止……並不知道要阻止什麼,只知道寧願用手中劍,用拳和掌,甚至用自己的身體,去擋住這幾人擊向彼此的槍刃,也決不能,決不能讓這雙方,都再向進一步……
有東西在記憶深處拼命地掙扎。「不是那樣……他是為了你好……」她喃喃地低語,法力循經絡無意識地沖向腦部,搖撼着腦里的一道道沉沉鐵閘。那鐵閘剛剛落下,還沒有完全割絕一切,她依稀記得鐵閘那邊,有着溫暖讓她心醉的陽光——她記得奔走在陽光下的歡樂,寧可自己埋葬於那一片明媚之下,也不甘被那鐵閘強驅着,鎖在無望的夢鄉里再難醒來。
「啊!」
她狂亂地嘶叫起來,劍上光芒大盛,連出數式後驀然和身後撲,伸手就要去搶沉香勉力提住的神斧。
沉香連喊着小玉的名字,但這個最深愛的女孩,卻對他的聲音毫無回應。她只死死盯住神斧,毫無章法地搶奪,卻又提劍戒備,不允楊戩趁機上前一步。
「小玉,你怎麼了?我是沉香啊!」無論怎麼叫,也叫不回愛人的神智,回應他的,只是小玉驚惶木然的眼神,像面對着末日的羔羊般惶恐失措。沉香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悲痛,陡然間,兩行眼淚墜落下來,厲聲怒喝道,「楊戩,你這個畜生,你對小玉做了什麼?」
他沉浸於愛人的痛苦和自己因關切而來的狂怒中,所以沒有注意到合力支撐神斧的另一個女子,在聽到小玉的名字從他的口裏呼叫出來時,目光忽然便也顛狂散亂得不可收拾了。
「你使出十成力,就一定能要了她的命。」一個聲音,冷冷地,在丁香的思緒里盤旋,帶着幾分惡毒和快意,「她一會幫沉香,一會幫二郎神,誰知道她真正的意圖是什麼?讓她消失吧!那樣的話,沉香就只屬於你了,再不會被人搶走了!」
因仙丹而來的神力,緩慢集聚在右拳之上,丁香目光迷離地看向小玉,再不肯用理智去對抗那突如其來的挑唆之音。「你丁香只是一介凡人,凡人如何對抗神仙的思想?出手吧,為什麼不呢?責任不在於你——」隨了那聲音的又一句慫恿,丁香仰天大叫,一道耀眼的精光,從她的右拳全力逼出,重重砸上了小玉的身體。
就算小玉有萬年法力,也當不起這突如其來的一拳。被勁風捲起的單薄身體,摔向高空又疾墜向下,瞬息已蹤影全無。沉香目瞪口呆,急叫出聲:「丁香,你幹什麼?」
「我……」丁香迷茫四顧,猛地單手抱頭,尖叫着哭道,「不關我的事……是楊戩,是他的思想控制了我!」
小玉被擊飛之際,楊戩目光倏縮,但手中槍一緊,卻終是消去了相護的念頭。這孩子有燈芯法力護體,就算生受一拳,也斷不會有性命之憂。相反,他輕笑一聲,聽着丁香不關邊際的分辯,神色間竟微有着幾分輕鬆。
終還是低估了萬年法力的威力啊。自己見她沉沉睡去,只當咒法已被觸動,又如何想到這孩子的執念,竟會頑強到了這般的地步?不過,還是增添不了任何變故,畢竟她剩下的,只是一些模糊的執念而已了啊,誰也說服不了——除了讓沉香更加地憤怒。
看向狂亂的丁香,他突然便覺出幾分憐憫。她也是無辜者之一吧?莫名地被牽扯了進來。凡人的意志,當真就薄弱到這個地步了嗎?無論是劉彥昌還是丁香。不過兩者還是不同的,那姓劉的是懦弱,而這個女孩卻是放縱,對內心欲望的放縱。
沉香,我的外甥,這女孩的心結,多少與我有些關係。那麼現在,就由我來親口點破吧,讓她再沒有藉口去迴避。否則這欲望的瘋狂,遲早會毀了你和小玉,也會徹底毀了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