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內情當然不簡單。他這話說的和沒說一樣,敢將百多名勛衛子弟,當成構陷的籌碼,當幾萬軍將的面一把火全燒了,這可是火生生的三百人啊,一個時辰前還會跑會跳,會叫痛會反抗的大活人,就這麼一個不漏的,全被燒死了。
不過他至少表現出一個置身事外的態度,哪怕只是虛以應付的態度,這位好歹是觀軍容使,代表可另一些方面的態度。
別看景安宮裏那位太上老皇帝寄情山水,整天不理事的樣子,這並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估計我在這裏商量對策,那裏已經有人把事情詳細的上報在御案前了,特別來到蜀地以後,在那些縮水的宮內省基礎上,特意恢復了部分五坊和牧監之制,當然表面的理由是為宮中娛樂和出行之便。
但實際上,
按照宮內省制,閒廄使下押五坊以供時狩,一曰雕坊,二曰鶻坊,三曰鷂坊,四曰鷹坊,五曰狗坊。由一班太監掌管,收集各種鷹犬鬥雞,張羅捕捉鳥雀,擁有有眾多的跑腿,專門為皇帝狩獵玩樂。
別看他們身份卑下,而且良莠不齊,到處敲詐勒索百姓名聲很不好,但卻是個沒有定額,沒有詳細編制、沒有明確經費的三無組織,但手下人員遍佈市井,周及凡夫走卒,可以說是另一種變相的秘密線人。光看早年的老皇帝號稱英武聖明,雖然屢屢被大臣詬病成惡政,但對五坊卻從來沒有裁撤的意思,其中的態度就可見一斑。
而魚朝恩供職的飛龍六廄使和諸牧監更不簡單了,軍馬乃國家軍隊之根本,對那位喜歡用太監做監軍的老皇帝來說,以內官出監外牧,實際監的也不僅僅是馬政,還有與之相關的各地軍隊是否不法,貪瀆等情況。這還是表面上圈內人皆知的半公開存在,至於還有其他秘密渠道更不用說,我在長安繳獲了那些秘密文獻,也是看的觸目心驚。
安史之亂可以說,是皇帝身邊的秘密諜報和信息渠道崩壞的另一種徵兆,事實上在這一點,安祿山做的很成功,當河北各州告急如雪片飛時,宮廷中仍有相當部分的中使內官在為安祿山說好話,以至於老皇帝一直不相信安氏會早飯,只當作普通的兵變時間來處理。
後來證明了確實是有長久預謀的叛亂,卻又出了內宦琰瑤庭等暗通叛賊的大案,後來又有中使邊令城謊報軍情說崔佑乾已退兵,間接造成哥舒大軍覆沒,皇帝出走。
到了河池又有人裏應外合的謀刺。當然這一切責任是不能由英明神武的老皇帝來承當的,都是身邊人的錯,由此老皇帝對身邊的閹人產生了嚴重的信任危機,當初河池案中,寧錯勿放的任我處置拷問那些,未必不是這種心態的一次大爆發。
經歷了這麼多背叛與動亂後,無論老皇帝,還是新皇帝,肯定不會再放心把自己的安危和耳目,僅僅寄托在某個方面或者某個的渠道上。但是這些太監作為皇帝直接委派的內臣,還是代表了上位最親近最直接的耳目。
這位魚公公自然也不是簡單的人物,雖然因為一些以外的因素,已經沒有如歷史上那般的強勢和專權,但也有其他的重要的任務,比如以監軍之名,刺探監察諸軍,雖然他來了以後一直很低調,監視他的人都報告,他一般只在一些公開的場合出現,完全是大然無私的作風等等。
既然做了,就要做到底,這才符合我一貫的作風。一方面着手準備辯疏奏事,一方面封鎖保護現場,清理善後,收集證人、證物,還有當時在場軍士都將監控起來,逐個接受詳細的詢問,說我凌逼串供,應夠偽證也好,乘形勢還在掌握中,一切有利不利的東西都先給我揪出來。
騎在馬上,我頭也沒回,對低低的頭匆匆趕上來的密監頭目老貓,
「這誰先帶的頭,做的好」
他一身制式的甲衣,混在我的近衛里絲毫不起眼,自從收復長安後,他手下行事的重點也偏轉到另一些方面,比如一些看起來不太可靠的友軍。
「回大人,是山南軍寄在女營中養傷的騎廂別將,張思儉」
「什麼」這些事情還牽連到崔圓的山南軍,我心道,這樂子可越來越大了,「知道了,再探」
馬蹄滾踏聲聲,他已經悄然消失在前呼後擁的親從中。
回到中軍駐地,所有留守諸將早就奉命齊聚一堂。宣讀現場初步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