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姣、雷猛,進兵我清源,這位周郡公就是主謀,是我家連昌公子最惱恨之人,連昌公子曾對我說過,夏侯流蘇曾被派到周郡公身邊做臥底,雖然探聽到了一些消息,立了功勞,但夏侯流蘇對周宣假戲真做,生了情意,須要暗加提防,不讓她再與周宣相見,免得舊情復燃,被狡猾奸詐的周宣所利用——就是連昌公子也萬萬沒想到周宣會在福州現身!對了,周宣定是來見盤玉姣的,是也不是?」
夏侯流蘇見周宣坦然承認身份,不禁大為着急,分辯道:「笑話,堂堂信州郡公會孤身一人跑到這裏來?爹爹莫聽藍嶺生胡言亂語。」
夏侯昀目露精光,上上下下打量周宣,問:「流蘇,若他不是周宣,他為何要承認?還有,他怎麼知道唐國公主被僧景全擄走之事?」
藍嶺生叫將起來:「我知道了,周宣就是送婚使,他是送唐國公主去南漢完婚的,想必是半路被僧景全劫去了,想花言巧語騙我們去對付僧景全。」
周宣道:「沒錯,我就是送婚使,僧景全擄走公主決不是想和唐國為敵,中天八國的死敵是南漢,張聖若真的娶了清樂公主,那絕對是清源的末日。」
夏侯昀刺蝟般的鬍鬚抖個不停,握住鐵矛之手滿是汗水,說道:「你說得很對,絕不能讓張聖娶唐國公主,若是唐國公主和唐國郡公都到了我們清源,那豈不是好?」
「爹爹,」夏侯流蘇叫道:「誰也不許動周公子——女兒,女兒已經是周公子的人了!」
夏侯昀嘆氣道:「流蘇,這人是我清源的敵人,你怎能這麼糊塗!」
夏侯流蘇側臉看了周宣一眼,目蘊深情,說道:「爹爹,他是清源的敵人,可他是女兒的心愛之人,你讓女兒怎麼辦?」
藍嶺生在一邊森然道:「夏侯流蘇,你想怎麼辦?你想背叛陳都護是嗎?」
盤玉姣冷眼看着變幻的局勢,她看到周宣手裏一直抓着「照夜玉花驄」的馬韁,就知道周宣早就做好了逃跑的準備,以「照夜玉花驄」的迅捷,清源人是追不上的,現在看來,夏侯流蘇是鐵了心要幫周宣的,但夏侯昀古板愚忠,又有這麼多清源武士在盯着,他不大可能對周宣網開一面——
盤玉姣心道:「周郡公孤身來此是為了救我,現在圍困我的清源武士全部盯着周宣了,我得趁機衝出去,這樣,夏侯流蘇也有機會護着周郡公脫身。」
打定主意,盤玉姣伸手往馬腹下一撈,一根短標槍在手,猛擲而出,攔在她前頭的一名清源武士正聚精會神看着夏侯昀父女在爭執,根本沒注意盤玉姣,哪裏來得及躲避,慘叫一聲,標槍透胸而入。
盤玉姣縱馬直撞過去,眨眼衝出清源武士的包圍圈,往西疾馳。
那些清源武士這才反應過來,亂紛紛叫道:「盤玉姣跑了!盤玉姣跑了!快追!」
周宣一拉夏侯流蘇的手,低聲道:「流蘇,跟我走。」一扯馬韁,翻身騎上「照夜玉花驄」,伸手想把夏侯流蘇拉上馬背共騎——
「休要跑了周宣!」藍嶺生舉刀猛撲過來,要斬「照夜玉花驄」的馬蹄。
夏侯流蘇揮刀格開藍嶺生的刀,又是一記鞭腿,將藍嶺生踢倒在地,隨即在「照夜玉花驄」後臀上擊了一掌,喝道:「公子快走!」
「哪裏走!」夏侯昀執鐵矛大步上前。
夏侯流蘇飛身一撲,拜倒在夏侯昀足下,緊緊抱着爹爹兩腿,哀聲道:「爹,女兒求你了——」
周宣一提馬韁,「照夜玉花驄」瞬間加速,馬蹄起落,轉眼就在十餘丈外,盤玉姣往西他往東,讓清源武士不知追哪個好。
奔出二十丈,周宣勒住馬,高聲道:「流蘇,你不跟我走我也不走,我不能留下你一個人!」
夏侯流蘇大急,突然一個倒翻身,幾個縱躍,輕盈盈落到「黑玫瑰」背鞍上,說了聲:「爹爹,女兒回頭再向爹爹請罪。」催馬往周宣那邊趕去,她準備護着周宣到了安全地界再回來。
夏侯昀掂了掂手中的八尺鐵矛,這要是猛擲出去,可將十幾丈外的周宣貫穿,但想到女兒含淚哀求的樣子,而且殺死周宣對清源無益,要的是活捉,這一猶豫,女兒流蘇已經和周宣去得遠了,而那些清源武士卻還一個個伸頭縮頸看着他。
五十六、敵人?愛人?